第1章 珍珠碎在虎口时,她笑出了血纹
水晶吊灯在穹顶投下蛛网般的光斑,沈灼盯着地毯上的珍珠碎片——那枚陆眠送的十二岁生日礼物,此刻裂成三瓣,像被踩碎的残月,沾着男人鞋底的灰。
“孤儿院捡垃圾的野种,跪下来捡,我赏你颗新的。” 穿藏青西装的男人蹲下身,指尖碾过她的耳垂,戒指上的蓝宝石硌得生疼。周围传来压抑的嗤笑,混着香槟杯碰撞的脆响,她闻到对方袖口的雪松古龙水——和七年前撞死流浪猫的那辆黑色轿车,气味分毫不差。
左眼下方泛起浅红纹路,像春雪融化时山岩间渗出的细流。沈灼忽然蹲身,指尖划过碎片边缘,掌心沁出血珠。小哑的机械爪“咔嗒”扣住男人手腕,齿轮转动声裹着她甜腻的尾音:“哥哥知道吗?珍珠粉能入药,可人的指甲缝里藏着62种细菌——”
碎片扎进男人虎口的瞬间,血珠溅在她雪白的蕾丝手套上。她盯着对方瞳孔骤缩的模样,忽然想起六岁那年躲在衣柜里,看见陆眠被拖走时,也是这样的眼神——恐惧里绞着不甘,像被掐断翅膀的鸟。小哑的爪子缝里漏出半张糖纸,边缘模糊的“眠”字沾着她的血,晕成浅红的月牙。
“您去年撞死的卖花女孩,临死前也这么喊过‘哥哥’。” 沈灼凑近他耳边,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忽然笑出声。血纹从眼尾漫到颧骨,像被揉碎的红玫瑰花瓣,顺着皮肤纹路蜷曲生长,“不过她没我利落——我替她把凶手的指甲缝挖干净了。”
男人被拖走时,她仍蹲在原地捡碎片。蕾丝手套浸满温热的血,却把每片珍珠都放进小哑肚子里的暗格——那里还躺着陆眠的草莓糖纸,边角磨得发毛,糖纸上“灼灼收”三个字,被她的血晕开,像当年他在她掌心写这三个字时,指尖沾了草莓酱。
“沈小姐,陆执行官找您。” 侍者的声音发颤,水晶灯在他眼镜片上碎成光斑。沈灼抬头,看见穿墨黑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领口别着枚银戒指——和陆眠戴过的那枚一样,刻着齿轮纹路。
血纹突然跳了跳,像被触碰的琴弦。她想起陆眠最后一次给她画太阳,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出沙沙声:“灼灼,太阳烧起来的样子就该叫‘灼’,以后你看见光,就当是我在喊你。” 此刻男人眼中的光太亮,唯有他口袋里露出的糖纸边缘,和她暗格里的那张一样,有小哑机械爪抓过的毛边。
“陆沉。” 她擦着指尖的血走近,小哑在掌心敲出摩斯密码——是陆眠教她的、唯一一句骂人的短句。男人的视线落在她左眼的血纹上,瞳孔微缩——和陆眠看见她在孤儿院摔破膝盖时,睫毛颤动的弧度分毫不差。
“委员会怀疑你情绪值失控。” 陆沉递来文件,封皮上的照片里,她的左眼下方没有血纹,像个完美的提线木偶。他的指尖划过“失控”二字,袖口滑出齿轮状的烫伤疤——和她左腰藏在蕾丝下的疤,像被同一把火烧出来的。
沈灼忽然笑了,指尖按住他手腕,血纹顺着接触的皮肤爬过去,像红色的藤蔓缠住苍白的雪:“陆执行官知道吗?人的体温低于35度会失温,可你的体温比陆眠低0.5度——他死时,我抱着他的手,还能感觉到动脉在跳。”
陆沉的睫毛剧烈颤了颤。沈灼松开手,看见他手腕上多了道细窄的血痕,和她的血纹一样,红得像滴不下来的血泪。小哑在裙摆里发出“嘀嗒”声,是陆眠留给她的警报——这个带着陆眠戒指、陆眠疤的男人,藏着比委员会档案更深的秘密。
宴会厅的灯忽然暗了。沈灼摸着小哑肚子里的珍珠碎片,指尖触到糖纸的毛边。陆眠的声音混着齿轮转动声在记忆里响起:“灼灼别怕,哥哥们给你造了保护罩,喊‘小哑回家’,机械都会听你的话。”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血,对着黑暗勾起嘴角——
今晚的血,该先让哪台机械发疯?是门口的监控,还是陆沉腰间那把刻着编号的配枪?
珍珠碎了没关系。她的糖罐里,从来只存带血的温柔。那些被碾碎的光,她会用疯批的方式,一片一片,从敌人的伤口里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