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里焊枪喷出的蓝光割裂黑暗，沈灼的手却在发抖。老锈的机械核心躺在她掌心，金属表面凝结的墨绿色毒素还在缓缓蠕动，像条随时会扑上来的毒蛇。追兵的脚步声混着脉冲枪充能的嗡鸣，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
“姐姐！”小哑的机械爪突然扣住她手腕，关节处的摩斯密码器急促震颤。沈灼低头，看见机械孩子眼中流转的红光映出自己苍白的脸——那双眼睛和老锈最后的机械义眼，闪着同样不稳定的光。
她猛地扯下脖颈的机械项链，用尖锐的链扣划开锁骨下方的皮肤。温热的血渗出来，在机械核心表面晕开诡异的纹路。焊枪贴近皮肤时，小哑突然发出尖锐的电子音，机械爪想要阻拦，却被沈灼反手按住。
“别动。”她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焊枪喷出的火花溅在睫毛上，“他用命换我活着，我不能让他连个完整的意识都留不下。”
通讯器突然爆响，陆沉的怒吼混着电流刺得她耳膜生疼：“沈灼！神经毒素残留会腐蚀你的脑电波！你会变成——”
“我说了闭嘴！”她将焊枪狠狠压下，皮肉烧焦的气味混着金属熔解的腥甜炸开。剧痛从胸口炸开，仿佛有成千上万根机械刺钻进脊椎。血纹在伤口周围疯狂翻涌，将墨绿色毒素一点点吞噬，却也顺着血管往心脏蔓延。
小哑的机械眼泛起泪光，颤抖着伸出机械爪，在离伤口半寸的地方停住。远处传来追兵的呼喝，沈灼扯下破布胡乱缠绕，焊枪的余温还烫着掌心。当她起身时，锁骨下方的机械核心突然发出微弱的蓝光，与她的血纹产生共鸣，让瞳孔泛起银灰色的涟漪。
“走！”她拽着小哑冲进巷道，后背突然传来熟悉的刺痛感。老锈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地涌入脑海：废土区角落，他用生锈的扳手修理受伤的机械鸟；暴雨夜，他假装随意地把半块压缩饼干塞进她背包；还有最后时刻，他机械臂渗出毒素却仍固执地将她往后推……
“沈灼！左边！”陆沉的警告声晚了半秒。沈灼本能地偏头，激光擦着肩膀射进墙面，烧焦的布料飘落在锁骨伤口上，疼得她闷哼出声。她甩出机械锁链缠住追兵脖颈，血纹凝成利刃，却在看清对方腰间的机械小熊挂件时，呼吸骤停——那挂件的磨损纹路，和小哑视若珍宝的玩偶一模一样。
“姐姐？”小哑扯她衣角的力道带着担忧。沈灼盯着挂件上褪色的笑脸，想起老锈曾说过的话：“委员会给每个人都装了听话的项圈，连反抗的念头都是他们允许的。” 血纹突然剧烈震颤，缠住追兵的锁链开始发烫。
“他们也是被委员会洗脑的傀儡。”老锈的声音突然在她意识深处响起，带着熟悉的电流杂音。沈灼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锈迹斑斑的管道。她从未想过机械核心与血纹融合后，竟能让老锈的意识如此清晰地存在于她的思维里。
“就像曾经的我……”老锈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让沈灼眼眶发烫。血纹与机械核心的共鸣越来越强烈，她感觉一半的自己在叫嚣着撕碎眼前的敌人，另一半却被老锈残留的温柔束缚。
追兵的脉冲枪突然调转枪口，机械护甲开始自毁程序。沈灼在混乱中带着小哑狂奔，机械核心在体内发出规律的震颤，像是老锈的心跳。当他们躲进废弃仓库时，沈灼瘫倒在满是铁锈的地面上，看着伤口处翻涌的血纹从猩红渐渐转为温暖的橙光。
“别把自己逼成怪物，小太阳。”老锈的意识轻轻触碰她的思维，“接受这份力量，就像接受你藏在袜底的那把手术刀——锋利是为了保护，而不是伤害。”
小哑爬到她身边，机械爪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笨拙地擦拭她脸上的血污。沈灼抱紧这个机械孩子，抬头望向仓库破旧的天窗。阳光穿过裂缝，在她锁骨下方的机械核心上折射出星芒。血纹不再是失控的狂潮，而是像温柔的火焰，跳动着老锈留给她的，最后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