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像把生锈的锯子,生生撕开凝滞的空气。沈灼太阳穴突突首跳,视网膜被情感炸弹的红光刺得生疼,倒计时数字每跳一下,都像有人拿着烧红的铁丝往她太阳穴里钻。她踉跄着扶住斑驳的金属墙,机械爪“咔嗒”弹出,在墙面上刮出一串刺啦刺啦的火星。
“滚!离我远点!”她冲着身后的陆沉嘶吼,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铁锈。男人却半步不退,黑色西装上还沾着三天前那场恶战的机械油,苍白的脸在红光里泛着诡异的青,“你的血能中和毒素,忘了?”
这话让沈灼喉头发紧。三天前老锈替她挡下致命碎片,陆沉就是这样不由分说地攥住她的手,把她的指尖按进自己渗血的伤口。温热的血混着铁锈味涌进喉咙,灼烧的剧痛突然被某种力量浇灭,像暴雨天里突然亮起的一盏灯。
倒计时跳到00:03:00,整个回收站剧烈震颤。沈灼眼前开始走马灯似的闪过画面:六岁那年冲天的火光,陆眠塞进她掌心的草莓糖,老锈临终前浑浊却坚定的眼神。她的血纹在皮肤下疯狂扭动,从猩红渐渐转为妖异的紫,仿佛要冲破皮肉钻出来。
“沈灼!”陆沉突然暴喝一声冲过来,领带被气流卷得猎猎作响。沈灼机械爪条件反射地挥出,锋利的刃却在触及他咽喉的瞬间猛地偏开,削断一缕黑发擦着侧脸掠过。男人滚烫的手掌己经覆上她发烫的后颈,血纹的红光透过皮肤与他掌心的纹路纠缠,“别硬撑!”
这句话像根细针,精准扎进她绷到极致的神经。沈灼眼眶突然酸涩,机械爪“当啷”坠地。她想起小哑用陆眠声音喊“姐姐”时,自己也是这样浑身发软的失控感。倒计时还剩两分钟,废墟外传来委员会追兵的脚步声,混着机械军团令人牙酸的嗡鸣。
“接着。”她摸出最后一颗草莓糖,糖纸早被攥得发皱。陆沉瞳孔猛地收缩,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却只抓住一片残影。沈灼后退几步,血纹在身后绽开成巨大的荆棘,“替我活着。”
话音未落,她突然转身撞碎钢化玻璃。冷风灌进衣领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炸开:陆眠教她用糖纸折太阳,老锈把核心塞进她锁骨时粗糙的掌心,还有每次失控时陆沉接住她的模样。血纹疯狂共鸣,整座回收站的机械零件悬浮升空,在夜空中组成发光的漩涡。
“沈灼!”陆沉的嘶吼被爆炸声撕碎。沈灼在坠落瞬间笑了,草莓糖的甜味还残留在舌尖。她对着追兵举起染血的手,血纹化作利刃划破夜空——这次失控,是她为所有人竖起的最后一道盾。
废墟深处,小哑的机械翅膀突然展开,摩斯密码的光点在翅膀上明灭闪烁:“姐姐,太阳…在他眼里。”而陆沉死死攥着口袋里的草莓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望着那团吞噬一切的血色光芒,终于明白,沈灼把所有生的希望,都塞进了这颗随时会化掉的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