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糖般的甜香还萦绕在营地上空,警报器尖锐的电子音突然刺破晨雾。沈灼手中的焊枪“当啷”坠地,刚修补好的机械关节还沾着未凝固的血纹糖浆。瞭望塔投射出的红光在铁皮墙上疯狂跳动:"委员会运输舰!高空出现异常集群!"
空气瞬间凝固。孩子们慌乱地寻找掩体,金属碰撞声与压抑的抽气声此起彼伏。陆沉举起步枪的动作行云流水,枪口却在瞄准的刹那微微发颤——云层裂开的缝隙中,数以千计的银色蝶群倾泻而下,每片翅膀都流转着不祥的紫光,腹部的倒计时红光如同一双双猩红的眼睛。
沈灼的血纹如惊弓之鸟般暴涨,焊枪还未甩出,破碎的旋律却突然钻进耳膜。那是走调的《小太阳》,带着电子音特有的卡顿,像极了小哑第一次哼歌时磕磕绊绊的模样。记忆深处的齿轮突然咬合,老锈临终前塞进她意识里的机密档案画面骤然清晰:委员会实验室的加密文件中,确实记载过以声波操控情绪的"蝶蛹计划"。
"停火!"她的嘶吼撕裂音爆,机械爪抓住瞭望塔边缘腾空而起。粉色血纹如蛛网笼罩空域,与机械蝶群接触的瞬间,紫光诡异地泛起涟漪。那些原本致命的倒计时声,竟化作了熟悉的旋律,每个卡顿的音符都像钝刀,一下下割着她的心口。
"是情感共鸣武器。"陆沉不知何时跃上塔顶,步枪保险栓的轻响在旋律间隙格外清晰,"它们会吞噬恐惧,把绝望转化成..."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沈灼看见他手背上淡粉色的血纹正蚯蚓般扭曲——那是血纹失控前的征兆,和她初次暴走时如出一辙。
蝶群突然分散,遮天蔽日的银色翅膀间,全息投影轰然展开。委员会首席科学家的机械面具泛着冷光,身后堆积如山的机械儿童残骸正在渗液。"看看你们守护的乌托邦,"合成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不过是随时会报废的劣质零件。"
压抑的啜泣声从掩体后传来。几个孩子的机械义肢开始不受控地抽搐,金属关节碰撞的声音像绝望的鼓点。沈灼感觉血管里的血纹在沸腾,那些被掩埋的噩梦——老锈残破的机械核心、陆眠消散的意识、回收站里堆积的儿童义体——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身影划破凝滞的空气。小哑展开机械翅膀悬停在塔顶,机械爪高举着那颗珍藏多年的草莓糖。"姐姐说过!"它的电子音因过载而失真,"再黑的地方,也能长出甜甜的光!"颤抖的机械声带开始哼唱,跑调的旋律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死寂中激起涟漪。
沈灼的视线模糊了。老锈临终前哼唱的最后一个音符、陆眠糖纸上歪斜的字迹、陆沉掌心永远带着温度的草莓糖...这些记忆碎片突然化作实体,顺着血纹注入每一只机械蝶。奇迹在甜香中发生——诡异的紫光褪去,翅膀泛起草莓糖般的柔粉,倒计时红光变成了跳动的爱心。
当第一只机械蝶落在小哑机械爪上时,整个营地陷入了长达十秒的屏息。随后,欢呼如火山喷发般炸开。孩子们从掩体中冲出,伸出手迎接这些曾经的死亡使者。沈灼看着蝶群翅膀上流转的甜蜜光晕,终于读懂了委员会永远无法参透的真理:最锋利的武器从不是金属与毒素,而是绝境中依然能哼出歌谣的温柔。
陆沉走到她身边,递来半块草莓糖,包装纸上还沾着战斗的硝烟。"看来该研发甜味弹药了。"他挑眉,眼底跳动的笑意比任何血纹都明亮。沈灼含住糖果,甜意混着血纹的温热在胸腔蔓延。远处,机械蝶群组成的巨型草莓糖图案在天空闪耀,为这片被战火炙烤的废土,缀上了最甜蜜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