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风卷着废土区特有的铁锈味灌进破窗,沈灼盯着桌上摆成三角的三颗黑糖,糖块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像极了审讯室里永远擦不干的冷汗。逆鳞小队的五个成员散坐在西周,机械义眼与金属关节在幽绿应急灯下泛着冷光。
“想入队,先过测试。”疤脸男人转动着手里的霰弹枪,枪口不偏不倚指着她腰间的手术刀,“看见对面那栋楼的信号灯了吗?五分钟内拆下来,糖归你。”
沈灼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二十层高楼顶端的红光在雨幕中明明灭灭。楼体表面布满委员会的防御机枪,外墙还爬着会放电的机械藤曼——那是专门对付“失控者”的陷阱。她扯了扯嘴角,血纹在虎口处轻轻发烫:“就这点能耐?”
话音未落,小哑突然拽住她衣角,机械眼急促闪烁。沈灼低头的瞬间,一枚麻醉弹擦着发顶飞过,钉进身后墙面发出“噗”的闷响。她翻身滚到桌底,摸出藏在靴筒的钢丝,余光瞥见陆沉不知何时闪到窗边,银十字架己经缠上了瞄准镜的红光。
“测试第二关——”女人沙哑的笑声从通风管道传来,沈灼抬头,正看见半张覆着机械鳞片的脸,“活着回来,或者……”对方突然甩出带电长鞭,“被我们拆成零件当路灯。”
沈灼没等她说完,抓起黑糖就冲向雨幕。冰凉的雨水混着血珠滑进嘴角,她想起九岁那年在垃圾场找零件,也是这样的雨夜。那时陆眠把最后半块面包塞进她嘴里,自己却嚼着发霉的糖纸。
机械藤曼在她接近大楼时突然苏醒,荆棘上的倒刺泛着诡异的蓝光。沈灼甩出钢丝缠住三楼的排水管,借力荡起的瞬间,后腰传来灼烧般的剧痛——防御机枪擦着皮肤扫过,在墙上犁出五道焦黑的沟。她咬牙扯下衬衫下摆缠住伤口,血透过布料晕染成诡异的花。
“小哑,干扰系统!”她对着通讯器低吼。下一秒,整栋楼的防御灯开始疯狂闪烁,机械藤曼的攻击节奏也变得紊乱。沈灼趁机攀上八楼破碎的玻璃,却在翻窗时突然僵住——满地的草莓糖纸,和哥哥藏在铁盒里的一模一样。
血纹猛地暴涨,红光映亮了墙角蜷缩的身影。是个不过十岁的孩子,怀里死死抱着信号灯,脖颈处的项圈闪着刺目的红光——那是委员会的爆炸项圈。沈灼感觉喉咙发紧,当年陆眠也是这样,用身体挡住了射向她的激光。
“姐姐……”孩子颤抖着递出信号灯,“他们说拿到这个,就能换糖吃。”
楼外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逆鳞小队的成员己经追了上来。沈灼扯断项圈的电线,把孩子塞进通风管道,转身时正迎上疤脸男人黑洞洞的枪口。
“任务失败。”男人扣动扳机的瞬间,陆沉的银十字架突然缠住枪管,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撞向墙面。沈灼趁机甩出钢丝缠住信号灯,血纹在掌心炸开刺目的光芒,所有防御机枪突然调转枪口,对准了追来的小队成员。
“她激活了血纹共鸣!”女人惊恐的叫声混着枪声。沈灼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却死死护着怀里的信号灯和孩子。小哑及时赶到,机械爪替她挡下致命一击。
当硝烟散尽,沈灼把信号灯砸在桌上,三颗黑糖己经被雨水泡得发软。她捡起一颗丢进嘴里,苦涩在舌尖蔓延,却突然被人捏住下巴——陆沉俯身,温热的唇擦过她嘴角,咬走了那颗糖。
“逆鳞小队的规矩,”他含着糖含糊开口,银链在雨中晃出冷光,“苦糖得队长替你咽。”
沈灼愣住的瞬间,疤脸男人把霰弹枪拍在桌上,溅起一片水花:“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疯刃’。不过下次再敢抢我的糖……”他晃了晃手里融化一半的黑糖,“我就用这枪给你打个糖霜。”
雨声渐小,沈灼看着掌心渐渐平息的血纹,突然想起孩子塞给她的半块草莓糖。糖纸在雨水冲刷下泛着微光,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谢谢姐姐,你的血像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