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雨砸在锈蚀的铁皮屋顶上，噼里啪啦的声响如同炒焦的金属碎屑。沈灼蜷缩在「逆鳞酒吧」的阴影里，用染血的领带擦拭手术刀。暗红的血渍在靛蓝色布料上晕开，宛如一朵正在枯萎的玫瑰——这是她从审讯室逃出来时，顺手扯下的「纪念品」。
小哑在裙摆里发出高频的「嘀嗒」声，机械爪焦躁地抓挠着暗格。它左眼的碎钻微微发亮，映出三个摇晃的身影正穿过雨幕。为首的男人戴着机械义眼，金属义肢上残留的委员会鎏金徽章在霓虹灯下泛着冷光。
「听说新来的妞儿，在委员会审讯室咬掉了特工的耳朵？」沙哑的嗤笑混着廉价烈酒的气味飘来，男人伸出布满机械纹路的手，「长得倒像朵温室白玫瑰，就是不知道刺——」
话音未落，小哑的钛合金利爪己闪电般钳住他的手腕。骨骼错位的脆响中，沈灼缓缓起身，蕾丝裙摆扫过墙角的碎玻璃，露出袜口寒光一闪的半截刀片。血纹从她左眼下方开始蔓延，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细密的红色涟漪。
「上个月，你在南区用机械尾巴抽死了一只戴着项圈的流浪狗。」她的声音甜得像裹着砒霜的蜜糖，「项圈上，还刻着我亲手写的『平安』二字。」
手术刀出鞘的瞬间，空气发出锐利的割裂声。男人的喉结刚滚动半下，咽喉己绽开半道血口。沈灼没有停手，刀刃灵巧地一转，精准挑断他的舌筋：「会说脏字的舌头，留着也是浪费。」她凑近男人逐渐涣散的瞳孔，刀尖轻点他颤抖的舌尖，「就像会听闲话的耳朵——都该喂给废土区的机械鼠。」
另外两人慌忙拔枪，却见小哑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沈灼周身血纹轰然炸开，暗红光芒如同蛛网笼罩整个酒吧。天花板的吊灯应声坠落，酒架上的玻璃瓶自动炸裂，飞溅的玻璃碎片精准刺向两人面门。其中一人的机械义肢不受控地调转枪口，「砰」的一声，脑浆混着金属零件溅在斑驳的墙面上。
最后一个男人疯狂拆卸自己的机械义眼，数据线在雨中迸出蓝色火星。沈灼踩着满地狼藉走近，刀尖挑起他的下巴：「知道为什么拆不掉吗？」她指尖的血纹亮起，映得男人瞳孔里全是恐惧，「从你踏进酒吧的那一刻起，这里所有机械的神经脉冲，都在听我的心跳指挥。」
男人瘫坐在地，裤裆渗出的尿渍混着雨水流向墙角。沈灼忽然笑了，从裙摆暗格掏出一颗草莓糖。糖纸在血光中泛着诡异的甜意，她剥开糖纸，将糖果塞进男人颤抖的掌心：「别怕，姐姐奖励你——」她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奖励你让我想起，怎么把求饶声，谱成废土区最动听的夜曲。」
雨不知何时停了。沈灼站在酒吧门口，霓虹灯牌「逆鳞同盟招募」的红光打在她脸上。小哑顺着她的手臂爬到肩头，机械爪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她摸着玩偶缺了半只耳朵的脑袋，对着虚空低语：「陆眠，你看，我把你的糖，炼成了见血封喉的毒。」
「沈小姐。」瘸腿少年推着装满机械零件的推车出现，他袖口露出的螺丝与小哑身上的型号分毫不差，「首领说今晚庆功宴……」
「我要委员会最新款的机械心脏图纸。」沈灼转身时，血纹己褪成淡粉色，宛如被雨水冲淡的晚霞。她盯着少年骤然绷紧的肩膀，突然贴近他耳畔，温热的呼吸混着血腥气喷洒在他脖颈：「还有，下次再用这种眼神盯着小哑——」她抬手抚上少年的眼睛，血纹在指尖明灭，「我就把它们挖出来，装在会吃人的机械蝴蝶身上。」
少年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推着车逃走。沈灼望着他的背影轻笑，目光投向委员会总部方向的阴云。藏在锁骨下方皮肤里的芯片碎片微微发烫——那是从陆沉戒指上剥离的，此刻正与她体内的血纹产生共鸣。
「陆沉，下一次见面……」她握紧染血的手术刀，月光将血纹镀成银色，「我要让你亲眼看看，被你们称作『失控者』的疯，如何把这腐烂的世界，烧成灰飞烟灭的模样。」
废土区的夜风掀起她的裙摆，露出用老锈零件改造的机械护膝。沈灼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忽然觉得畅快。她不再是任人拿捏的「碎玉」，而是扎根在废土中的荆棘，是足以燎原的野火——
毕竟，疯批的刀刃一旦出鞘，就绝不会再轻易入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