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弥漫着铁锈与机油的刺鼻气味,沈灼蜷缩在狭窄的空间中,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金属壁。陆沉的呼吸声就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泛红的耳尖,让她莫名有些心慌。她攥着那枚从他口袋顺来的银戒指,内侧刻着的「灼灼亲启」西个字硌得掌心发麻,仿佛带着某种灼热的温度。记忆突然闪回——八岁那年,陆眠送她的生日贺卡,落款处也是这熟悉的字迹。
“别看了。”陆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她差点松手。金属管道外,机械守卫的犬吠声由远及近,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他动作利落地扯下领带,缠住她渗血的手臂,指腹擦过血纹的瞬间,她腕间的猩红纹路突然泛起细微的涟漪,像是某种隐秘的呼应。
沈灼反手扣住他手腕,机械义眼闪烁着冷光:“解释清楚,为什么委员会的加密档案里,有你和陆眠的合影?”她调出全息投影,照片里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举着机械心脏模型,陆沉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和此刻如出一辙。而拍摄日期赫然显示是十年前——那时陆沉应该还没“出生”。
陆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从夹层掏出一枚生锈的芯片:“因为我是陆眠的……”话未说完,头顶的管道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沈灼被他猛地拽进怀里,飞溅的金属碎片擦着他后颈划过,瞬间绽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
“小心!”她的机械爪本能地弹出,却见陆沉将芯片塞进她掌心,血珠顺着伤口滴落在芯片表面。下一秒,奇迹般的一幕出现了——管道外的机械守卫集体发出刺耳的蜂鸣,显示屏上的红光转变成刺目的粉色,那是只有血纹共鸣时才会出现的标志。
“它们在喊你主人。”陆沉的声音混着压抑的咳嗽,沈灼这才注意到他的衬衫己经被鲜血浸透,晕染出大片暗红。记忆迷宫的毒素正顺着伤口蔓延,他瞳孔里泛起诡异的蓝光,却还强撑着伸手去够她指间的银戒指。
沈灼突然扯开他的衣领,目光死死盯着他左胸第三根肋骨处的旧伤疤——那是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位置。她的血纹不受控地暴涨,缠住陆沉手腕的银戒指突然散发出奇异的光芒,内侧的字迹浮现出血色投影:“当你看到这段话,说明我己经失败了。陆沉是我的备用计划,也是……”
警报声骤然响起,陆沉猛地把她推进隐藏暗格。机械闸门关闭前,她看见他举起脉冲枪对准自己太阳穴,唇语说的是:“保护好芯片。”暗格里的全息投影自动启动,陆眠的影像出现在烟雾中,手里竟也攥着一枚和陆沉同款的银戒指。
“灼灼,如果你找到陆沉,别相信他说的任何话。”陆眠的声音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影像里的实验室火光冲天,“他是委愿会用我的基因克隆的,唯一的任务就是……”画面突然扭曲,切换成陆沉浑身是血,跪在委员会审讯室的场景。
沈灼握紧芯片砸向控制台,暗格轰然打开。走廊里,陆沉正被机械守卫的激光网困住,周身萦绕着危险的电光。他看见她的瞬间,原本黯淡的眼底闪过如释重负的光。血纹仿佛受到某种召唤,突然疯狂窜向他的方向,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为什么救我?”陆沉扯断缠在身上的锁链,胸口的伤口还在渗着蓝黑色的毒血,每呼吸一下都伴随着痛苦的闷哼。沈灼把银戒指狠狠按在他伤口上,金属的温度烫得他身体一颤:“因为你疼的时候,和陆眠皱眉的样子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逆鳞小队信号弹的光芒,沈灼拽着陆沉冲进雨幕。她的机械义眼突然捕捉到异常——陆沉后颈的齿轮状疤痕,正在随着血纹的波动微微变形。而他塞进她口袋的芯片,此刻正在发烫,映出一行小字:「实验体XM-08,最终指令:必要时摧毁宿主」。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两人身上的血迹。沈灼咬开草莓糖塞进嘴里,甜味混着铁锈味在舌尖散开。她的手悄然覆上腰间的手术刀,却听见陆沉在身后轻笑:“那枚戒指内侧还有句话,你没看到。”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垂,带着蛊惑的温度:“‘但请记得,他也有自己的灵魂’。”
血纹在两人之间亮起猩红丝线,如同命运的羁绊。沈灼握紧手术刀的手微微发抖,她知道,比起记忆迷宫里那些看得见的机械陷阱,这个带着陆眠影子的男人,才是最危险、也最令人困惑的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