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错位的房卡

凤凰市的梅雨季像块浸透水的灰抹布，裹着霓虹灯的紫雾压在"夜玫瑰"酒吧上方。

狗剩的拇指着威士忌杯口，第三颗纽扣崩飞后露出的锁骨下方，有块月牙形旧疤——

那是在金三角某次突袭中，被毒贩的蝴蝶刀划开的。

冰块撞击杯壁的声响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生锈的弹簧："麦卡伦25年，加三块冰，谢谢。"

调酒师小吴的雪克杯在掌心转出银弧，不锈钢杯壁凝着细密水珠。

他用余光扫过男人虎口的老茧——那是长期握持95式突击步枪才会形成的菱形茧，边缘泛着淡青色，像块烧融又冷却的金属。

当第六杯琥珀色液体滑入岩骨瓷杯时，小吴终于忍不住用镊子夹了片柠檬丢进杯里："杨哥，您这是要把肝泡成标本？书记的事..."

"我说了，闭嘴。"玻璃杯底磕在台面上发出闷响，琥珀色液体溅出几滴，在大理石台面洇出深褐的纹路，像极了弹道的轨迹。

狗剩突然攥住对方手腕，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却在看见小吴瞳孔骤缩时骤然松开，"抱歉...最近总做噩梦。"

他摸出皱巴巴的云烟烟盒，金属打火机在拇指下发出空洞的"咔嗒"声。

身后突然响起火机开合的脆响，蓝焰跳跃间，柑橘与雪松的冷香混着雨水的腥气扑来："需要支援吗，兵哥哥？"

转身时，杨狗剩正对上一双杏眼——眼尾上挑的弧度像把淬了毒的匕首，右眼角泪痣在紫色射灯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她穿着酒红色真丝西装，翻领别着的金丝雀胸针尾羽轻颤，胸前的玉峰波涛汹涌，黑色蕾丝手套包裹的手指托着ZIPPO防风火机。

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雕着含苞牡丹，戒面在灯光下流转着幽绿的光，像某种古老的暗号。

"谢了。"他叼着烟凑近火苗，烟草燃烧的噼啪声里，闻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广藿香气——

前调是冷冽的雪松香，中调漫出柑橘的酸甜，尾调却沉得像块浸了血的纱布。

烟雾氤氲中，他注意到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左手的银戒上，戒面刻着朵褪色的玫瑰，不由得转动指环："道具，跟演戏似的。"

"巧了。"她晃动手腕，钻石婚戒在吧台灯下爆发出刺目光芒，戒托上的碎钻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我的也是，不过..."

她忽然倾身，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垂，"道具戴久了，连灵魂都会生根。"

吧台尽头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穿花衬衫的醉汉揪着服务生领口咆哮，摔碎的香槟杯在地面拼出不规则的反光图案，像极了地雷爆炸前的月光。

狗剩几乎是本能地旋身，将女人拽进怀里——

后腰抵着冰凉的吧台边缘，隔着定制西装，能感受到她腰间细链的金属凉意，链坠形状像枚缩小的勋章。

"反应速度满分。"她的指尖划过他后颈的枪伤疤痕，美甲在皮肤上留下淡淡红痕。

"特种部队的淘汰率是97%，能活到转业的...不多。"

"安保公司顾问。"他松开手时，发现手掌正贴着她腰窝的蝴蝶骨，丝绸下的肌肤温度比体温高了几分，"您呢？珠宝设计师？"

"秦薇。"她从鳄鱼皮手袋里摸出房卡，指尖在他皮带扣上流连，金属扣环发出细微的轻响。

"君悦2807，右边口袋。"烟圈从她红唇间溢出，掠过他喉结时碎成絮状，"敢来的话，十点之后——我不喜欢让子弹虚耗。"

狗剩盯着她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线条，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首到那双红色高跟鞋消失在旋转门后，才发现自己攥碎了手中的烟蒂。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冯煜涵的消息像串鞭炮炸开："狗剩，我妈炖了汤""你几点到家？""宝宝，接电话呀"

他将威士忌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灼烧着食道，却压不住小腹腾起的燥热。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他泛红的眼角，领带歪在锁骨处，露出昨夜与冯煜涵争吵时留下的抓痕——

她指甲上的珊瑚色甲油蹭在他皮肤上，像朵正在枯萎的花。

2807门前的走廊铺着深灰地毯，脚步踏上去像踩进云层，却消不掉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刷卡时，电子锁发出清脆的"滴"声。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磨砂玻璃上的人影正抬手擦头发，水珠顺着肩线滑进浴袍领口，在锁骨处汇聚成晶亮的线。

茶几上的冰桶里躺着半瓶法国的拉菲，两个高脚杯斜倚着，杯壁上还凝着水珠，像是刚被温热的唇触碰过。

他注意到其中一个杯脚缠着黑色蕾丝——是她手套上的花纹。

"来了？"秦薇的声音混着蒸汽飘来，浴袍带子松松系着，露出胸口那朵红玫瑰纹身——

花瓣边缘泛着血色，花茎蜿蜒向下，消失在浴袍深处。

她赤脚踩过地毯，足踝上的金铃铛发出细碎的响，"我还以为你会先查我的房号有没有监控。"

"退役一年，警惕性都退化了。"狗剩扯开领带扔在沙发上，银质领带夹滚落在地，映出她半裸的倒影。

他注意到她发梢滴下的水珠正沿着喉结往下滑，在胸骨处洇开小片水渍。

"不过现在看来...您更像个猎人。"

"哦？"她挑眉时，眉骨在灯光下投出精致的阴影，右手突然握住他手腕按在墙上，浴袍带子应声而落，完美的躯体呈现……

"猎人看见猎物，第一反应是瞄准——"她的舌尖轻舔虎牙，"而我，喜欢先拔掉猎物的牙。"

后来的事如同被暴雨冲刷的记忆，零碎却灼热…

床头的白康乃馨被撞翻，花瓣散落在地毯上，像场无声的葬礼。

狗剩后背贴着冰凉的大理石墙面，感受着她指甲在皮肤上划过的刺痛。

恍惚间听见她在耳边轻笑："知道为什么选你吗？他们说你是凤凰市最干净的人...可惜，干净人总需要点把柄……"

“嘘，别说话，打扰了老子的心情和情趣，小心你这副俏皮囊明天下不了床……”

凌晨三点十七分，手机在床头柜震动。

徐梦白的名字跳动着，像枚即将引爆的定时炸弹。

狗剩抓起手机冲进阳台，夜雨打湿他赤裸的胸膛，老领导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严肃。

"明天秦书记到任，你负责接待，记住，她的背景很深，别犯浑——你小子最好别招惹她，否则我也救不了…"

"明白。"他挂断电话时，肩头落了片的花瓣。

转身看见秦薇倚在门框上抽烟，浴袍松垮地挂在肩头，露出肩颈处的红痕——那是他昨夜留下的印记。

她指间的万宝龙钢笔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笔帽上刻着细小的"QD"缩写，与他在特种部队时用的战术笔刻痕如出一辙。

"要走了？"她弹落烟灰，火星在黑暗中划出弧线，"连句早安都不说？也不检查一下姑奶奶二十八年的桃花落红吗？"

"市委办还有七份文件要校对。"他弯腰捡衬衫，看见自己的工作证正躺在她脚边。

蓝皮封面上印着"中共凤凰市委办公室"的烫金字样，照片上的自己眼神冷硬，像块淬了火的钢，"那个...能还给我吗？"

"杨狗剩。"她捡起工作证，指尖划过他照片上的疤痕，"代号'血刃'。

西南边境特种部队王牌狙击手，因擅自行动导致线人暴露被迫退役...原来狗剩真是真名啊！"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伸手去抢却被她灵活避开。

工作证被塞进浴袍领口，消失在红玫瑰纹身的阴影里："想要的话...明天来市委大楼拿。"

她突然踮脚，咬住他耳垂，"对了，记得穿那件藏青色西装，衬你的肩线——就像五年前在佤邦，你穿防弹衣的样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