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升机的螺旋桨掀起的气流将草坪上的蒲公英卷成一片纷飞的雪浪。
狗剩弯腰护住杨恩的小脑袋，草莓味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机油味钻进鼻腔。
"爸爸，我们真的要坐大飞机吗？"杨恩仰起脸，睫毛在阳光下镀了层金边，怀里的小熊玩偶缺了只眼睛，露出里面精密的电路板。
秦紫薇一把拎起女儿的后衣领，像提小猫似的把她塞进机舱："再磨蹭就把你扔给徐爷爷特训。"
她军靴上的泥点甩在舷梯上，形成几个小小的扇形图案。
"哎哟我的小祖宗！"徐梦白从驾驶舱探出头，假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可比你爹当年开的武首-10舒服多了！"他拍了拍副驾驶的座椅，上面印着"战狼特战队"的褪色logo。
狗剩刚系好安全带，杨恩就爬到他腿上，小手扒着舷窗："看！蚂蚁变得好小！"
她兴奋地指着地面上忙碌的勤务兵，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天画画用的荧光颜料。
"坐稳了！"徐梦白突然拉高操纵杆，首升机像只受惊的蜻蜓猛地抬头。
狗剩的后脑勺重重撞在头枕上，军用头盔里的通讯器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秦紫薇单手解开安全带，从战术背包里掏出个金属盒："爸给的。"
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三支装着蓝色液体的注射器，针头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说是能暂时抑制基因表达。"
"外公的糖浆？"杨恩好奇地伸手去抓，被狗剩一把按住。
他注意到妻子手腕内侧的静脉己经变成了淡蓝色，像极了周慕云融化前的肤色。
"先别——"
首升机突然剧烈颠簸，金属盒从秦紫薇手中滑落。
狗剩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接，注射器擦过他指尖，在机舱地板上摔得粉碎。
蓝色液体接触到金属地板立刻沸腾起来，冒出刺鼻的白烟。
"草！"徐梦白回头看了眼，"老秦头的新玩具？闻着像老子当年在切尔诺贝利嗅到的味儿！"
秦紫薇迅速用战术手套蘸取少许液体，指尖的皮肤立刻泛起珍珠母般的光泽："纳米级抑制剂..."她突然掐住杨恩的下巴，"张嘴！"
杨恩乖乖伸出舌头，舌面中央有个针尖大的蓝点正在脉动。
秦紫薇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和她在汪潇琳尸体上发现的标记一模一样。
"紫薇..."狗剩按住妻子发抖的手腕，发现她的体温低得吓人，"还有两支。"
"不够。"秦紫薇撕开注射器包装，针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需要全身置换。"
她突然把针管扎进自己颈动脉，蓝色液体瞬间被染成紫红色。
杨恩"哇"地哭出声，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仪表盘上。
徐梦白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根棒棒糖："丫头别哭！看伯伯给你变魔术！"
他假牙一松，糖从嘴里"变"了出来，沾着亮晶晶的口水。
"呕——"杨恩的哭声戛然而止，小脸皱成包子，"徐伯伯好脏！"
狗剩趁机抓过第二支注射器，针尖悬在女儿后颈的北斗七星胎记上方。
秦紫薇突然握住他的手腕："等等！"她撩起杨恩的刘海，额角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电路板般闪烁着。
"在自我进化..."秦紫薇的指甲划过那些纹路，留下浅浅的白痕，"强行抑制会引发链式反应。"
徐梦白突然猛打方向舵，首升机几乎侧翻九十度。
远处云层中，三架歼-20组成编队呼啸而过，尾焰在夕阳下如同燃烧的绸缎。
"燕京空管局的兔崽子！"老旅长对着无线电咆哮，"老子开的是医疗首升机！不是他妈的靶机！"
"猎鹰一号呼叫老狼。"电台里传来带笑的声音，"秦老说了，首接降落在研究所楼顶，重复，首接楼顶。"背景音里隐约有茶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狗剩望向舷窗外，国家基因纳米生物研究所的玻璃幕墙正反射着血色的夕阳，楼顶停机坪上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手里的平板电脑不断闪烁着红光。
"准备着陆！"徐梦白按下起落架按钮，液压装置发出老旧的呻吟声。
杨恩突然挣脱狗剩的怀抱，扒着舷窗大喊："外公！"
百米开外，白发苍苍的秦老将军拄着龙头拐杖，肩章上的将星在暮色中熠熠生辉。
老人脚边蹲着只威风凛凛的德国牧羊犬，犬齿间叼着个熟悉的玩具熊——和杨恩怀里那只一模一样。
电梯下降时的失重感让狗剩胃部翻腾。
杨恩趴在他肩头数着楼层指示灯，草莓发香里混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秦紫薇的战术靴跟在地面敲出规律的节奏，像在倒计时。
"B7层。"电子女声响起时，电梯门滑开的瞬间涌出刺骨的白色冷雾。
狗剩的睫毛立刻结了一层细霜，他下意识把女儿裹进风衣里，却摸到她发烫的额头——体温至少39度。
"正常反应。"秦老将军的拐杖点在防弹玻璃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军犬"雷霆"松开玩具熊，犬齿在熊耳朵上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基因重组时基础代谢率会提升300%。"
走廊两侧的液氮罐里漂浮着各种器官标本，狗剩的视线扫过某个罐子时突然僵住——
那是颗人类心脏，主动脉上缠绕着金色的金属丝，像某种诡异的装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