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厂的铸铁大门吱呀着打开时，狗剩闻到了熟悉的硝烟味——不是火药，是某种酸性化学品挥发的气息。
门廊阴影里站着两个保镖，他们的站姿让狗剩太阳穴一跳：左脚微微前伸，右手自然下垂但小臂肌肉紧绷，这是"血刃"特种部队标准的警戒姿态。
"杨镇长果然准时。"王天野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真丝衬衫敞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蛇形纹身——蛇眼处镶着颗红宝石，在灯光下像滴凝固的血。
他握手时拇指在狗剩脉门上一压，力道精准得像是测谎专家。
狗剩假装踉跄，顺势扫了眼大厅布局。
巴洛克风格的水晶吊灯下，西个摄像头无死角覆盖，但东南角有个盲区——正好是消防斧摆放的位置。
墙上抽象画里藏着个保险箱，密码盘反射着冷光。
"听说杨镇长在部队待过？"王天野递来的雪茄尾部裹着金箔，切割面能当镜子用，"正好我收藏了些小玩意儿。"
书房门开的瞬间，狗剩的瞳孔微微收缩。
整面墙的枪械陈列柜里，最显眼的位置放着把改装过的AK-47，枪托上刻着"QD-037"的编号——正是他在金三角行动中丢失的配枪。
"仿制品。"王天野的指甲划过玻璃柜，"真货在罗书记的密室里。"
他突然转身，袖口的铂金袖扣闪过一道蓝光，"听说您和秦书记...关系匪浅？"
狗剩的指尖在酒杯沿口画圈，冰块的凉意渗进指纹："王总消息真灵通。"
他故意让酒液晃出杯沿，泼洒在王天野的意大利手工皮鞋上，"就像这酒，满则溢。"
餐厅的吊灯突然暗了一下。
侍者上菜时，狗剩注意到他右手虎口有块陈年烫伤——形状像极了徐梦白义肢上的齿轮纹路。
当蘑菇汤摆到面前时，侍者的食指在碗沿轻叩三下，汤面泛起细微的波纹。
"尝尝松露。"王天野用银匙敲了敲自己的汤碗，"法国空运来的。"
狗剩舀起一勺，浓汤里浮着的"松露片"在匙尖微微发亮——是微型追踪器的金属光泽。
他假装擦嘴，将"松露"吐进袖口的特制口袋。
"听说化工厂要扩建？"狗剩切开牛排，肌红蛋白渗出的瞬间，餐刀触到了硬物。
肉块里埋着枚胶囊，透明外壳里装着蓝色粉末。
王天野突然倾身，餐刀抵住狗剩的手腕："杨镇长，知道为什么选青山镇吗？"
刀尖挑开他的袖扣，"因为这儿的土..."金属扣落地的脆响中，他压低声音，"埋得下副市长。"
走廊传来玻璃碎裂声。
狗剩趁机翻过手腕，餐刀在王天野虎口划出道血痕："王总，你流血了。"
他抽出手帕按在伤口上，布料里的化学试剂瞬间让血珠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有意思。"王天野盯着变色的手帕，突然拍手，"带杨镇长参观下我们的'科研中心'。"
电梯下降时，狗剩数着秒数：地下三层，深度约15米。
门开的瞬间，他的后颈汗毛根根竖起——整个实验室的布局，赫然是"血刃"部队在金三角端掉的某个毒窟的复刻版。
"眼熟吗？"王天野推开标着"危险品"的铁门，"你当年救走的那个线人..."
他突然拽过实验台前的白大褂，"在这儿工作了三年。"
穿白大褂的老者转身时，狗剩的呼吸停滞了——是岩吞，但左眼变成了浑浊的义眼，脖颈处延伸出蛛网般的电子线路。
老人张嘴发出机械音："037...快走..."
"惊喜不断啊。"王天野的皮鞋踩在岩吞的轮椅踏板上，"下一个惊喜在B区。"
他按下墙上的红色按钮，防爆门缓缓升起，"见过活体实验吗？"
狗剩的指甲陷入掌心。
B区玻璃舱里，冯煜涵被固定在手术台上，条形码纹身处连着电极。
监测屏上的脑电波图剧烈波动，形成规律的锯齿状——正是摩尔斯电码的"T"（-），秦紫薇约定的求救信号。
"听说她是你前女友？"王天野的呼吸喷在他耳后，"猜猜我在她心脏旁边装了多可爱的玩具？"
狗剩的余光扫过监控探头。
某个镜头突然左右摆动三次，接着所有屏幕同时闪过雪花——是秦紫薇在控制室发来的信号。
他假装腿软扶住控制台，指尖划过键盘，输入"血刃"的紧急终止密码。
岩吞的轮椅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老者机械地举起右臂，义肢指尖射出激光红线，正落在王天野胸口："密码...QD217..."
"老东西！"王天野掏出手枪，但狗剩的餐刀己经抵住他颈动脉。
搏斗中，王天野的衬衫撕裂，露出肩胛骨上的纹身——子弹穿过凤凰的图案，和秦紫薇的一模一样，只是编号是"QD-216"。
"你也是'凤凰计划'的？"狗剩一个肘击将他撞向控制台，王天野倒地时狞笑着按下袖扣，整个实验室瞬间红光闪烁。
"十分钟后这里会变成烟花。"他吐着血沫大笑，"猜猜谁在控制室等你？你亲爱的秦书记正和徐梦白..."
爆炸声从上层传来。
狗剩冲向手术台，扯断冯煜涵的电极。
女孩的瞳孔己经扩散，但手指在他掌心划了个"7"——是化工厂第七号仓库的代号。
岩吞的轮椅突然撞向主控电脑，火花西溅中老人用缅语嘶吼："快走！第七仓库...账本...孩子..."
电子眼爆出最后一串火花，显示屏上闪过张婴儿照片，襁褓上别着"杨恩"的名牌。
狗剩扛起冯煜涵冲向紧急通道。
身后的爆炸气浪掀翻了他的警帽，露出藏在夹层里的微型摄像头——正将一切实时传输给某个终端。
在拐角处，他撞见了捂着腹部的秦紫薇，她的旗袍下摆撕破了，大腿上绑着的止血带己经被血浸透。
"就知道你在这儿。"她将U盘拍在他胸口，"罗家海外账户和十二个卧底名单。"
突然推开他，对着身后连开三枪，追兵应声倒地，"带着冯煜涵从下水道走，第七仓库汇合！"
"一起走！"狗剩抓住她手腕，却摸到冰冷的金属——是拆除了安全栓的手雷。
"别傻了。"秦紫薇吻了吻他染血的领带，"记得我说过吗？"
她扯开衣领，心口的凤凰纹身正在渗血，"上了姑奶奶的床，生死都是姑奶奶的人。"
她转身冲向火场的背影，与五年前金三角雨林中那个救他的女兵完美重叠。
狗剩踹开下水道盖板时，听见对讲机里徐梦白断断续续的指令："037...凤凰计划...最终阶段..."
浑浊的污水没过膝盖。
冯煜涵在他背上微弱地挣扎："放下我...条形码...是炸弹..."
狗剩摸出战术刀划向她锁骨，刀尖挑出粒米粒大的金属物。
刚要扔掉，突然发现上面刻着"QD-037"—正是他当年在金三角丢失的弹头。
第七仓库的铁门被焊死了，狗剩正寻找入口，头顶突然传来首升机轰鸣。
绳梯垂下时，他看见徐梦白的义肢闪着冷光。
"上来！"老将军的声音混着风声，"紫薇用自己换了二十分钟！"
狗剩将冯煜涵推上绳梯，自己却后退几步："账本在下面，岩吞说的孩子..."
"杨恩就是紫薇的女儿！"徐梦白扔下个档案袋，"五年前你在金三角救的不止岩吞！"
照片在风中飞舞。
年轻的秦紫薇抱着婴儿站在瑞丽口岸，婴儿手腕上的银镯刻着"致037"。最后一张是DNA检测报告，亲子关系栏赫然写着"99.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