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车的金属门框上凝着水珠，狗剩的指纹在上面拓出模糊的印记。
他蹲在车厢阴影里，手电筒光束扫过猪尸腹部的刀口——边缘整齐，没有生活反应，说明是死后剖开的。
"凶手很谨慎。"老陈递来尸检报告，"张建军的死亡时间修正为凌晨两点，比李建国晚两小时。"
狗剩皱眉："也就是说，凶手先杀了李建国，再伪装成他的样子跟张建军交易，最后灭口。"
"而且对猪场环境很熟悉，"林嫚熙补充，"知道饲料仓库的监控盲区，也知道伐木道能通货车。"
狗剩的指尖敲打着车厢壁，突然想起李建国床头的《养猪技术大全》——书页间夹着张兽医资格证，发证日期是三年前，照片上的人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
"查这个兽医。"他将证件照片发给小王，"李建国能搞到丙泊酚，说明背后有专业人士支持。"
林嫚熙的手机突然震动，她看了眼屏幕，脸色凝重："刘志明的通话记录查到了，昨晚23:15，他跟一个境外号码通话，时长五分钟。"
"号码给我。"狗剩输入号码，发现归属地显示"缅甸佤邦"，嘴角泛起冷笑，"刘胖子果然没闲着。"
远处传来猪的嘶鸣声，狗剩转头望去，只见几个民警正在转移幸存的母猪。
一头花斑猪突然挣脱缰绳，冲向血迹斑斑的猪圈，发出凄厉的嚎叫——那是李建国养的种猪，脖子上还戴着刻有"建国一号"的铜铃。
"杨镇！"小王跑过来，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张建军手机里的加密文件破解了，是段视频。"
屏幕亮起时，狗剩的瞳孔猛地收缩——画面里，李国栋穿着便装，站在屠宰场冷库前。
张建军亲手递给他一个黑色公文包，两人握手时，李国栋无名指的骷髅戒指格外醒目。
"拍摄时间是上月十五号。"小王的声音发抖，"地点在省城海鲜市场的冷库。"
狗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们在转移毒品，用海鲜当掩护。"
他转向林嫚熙，"通知海关，彻查近期所有从省城港口出境的海鲜集装箱。"
林嫚熙刚要打电话，村口突然传来枪响。
狗剩猛地抬头，只见刘志明的黑色奥迪冲出警戒线，车顶的警灯疯狂闪烁，车窗摇下，一支黑洞洞的枪口伸出——
"卧倒！"狗剩扑向林嫚熙，两人滚进冷藏车底。
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击碎了车厢内的猪头模型，塑料碎片溅在狗剩手背上。
"狗剩！"秦紫薇的声音从卫星电话里炸开，"刘志明劫持了小王，往高速路方向去了！"
狗剩的心脏漏跳一拍，摸出腰间的配枪——这是他三年前当特警时的枪，一首藏在勘察箱底部。
枪柄上刻着"715"的字样，是为了纪念牺牲的兄弟。
"林sir，"他将备用弹匣塞进林嫚熙手里，"通知省厅，封锁所有高速出口，刘志明身上有炸药。"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了解他。"狗剩爬上驾驶座，发动警车，"三年前他就想这么干，用炸药销毁证据，然后伪装成英勇牺牲。"
警笛声撕裂天空时，狗剩看见后视镜里的李家沱——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摇晃，像在挥手告别。
他握紧方向盘，想起小王入职时说的话："杨镇，我想当警察，因为警察能保护好人。"
"等着我，小王。"他踩下油门，警车在泥泞的村道上打滑，"这次，换我保护你。"
高速路上，刘志明的奥迪车像发疯的野兽，在车流中横冲首撞。
狗剩的警车紧追其后，挡风玻璃上溅满泥浆，雨刷器疯狂摆动，却始终看不清前方。
"狗剩，"秦紫薇的声音带着颤抖，"省厅查到，李国栋是贩毒集团的'金主'，所有毒品交易都经他手洗钱。"
"我早该想到。"狗剩躲过一辆集装箱卡车，轮胎与护栏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三年前他故意放走'老鬼'，就是为了长期合作。"
奥迪车突然转向，驶入应急车道。
狗剩跟着拐进去，看见小王被绑在副驾驶，嘴上缠着胶带，眼神里满是恐惧。
"小王！"狗剩鸣笛示意，"别怕！"
刘志明突然刹车，警车差点追尾。
奥迪车的后备箱弹开，里面露出个黑色箱子，箱盖上写着" explosives "——全是英文大写，字母边缘沾着红色颜料，像干涸的血迹。
"杨狗剩！"刘志明摇下车窗，手里握着引爆器，"再往前一步，我就炸死这小子！"
狗剩熄火下车，举起双手，配枪别在背后："刘胖子，你跑不了的。"
"我跑得了！"刘志明的脸涨得通红，肥肉挤得眼睛只剩条缝，"只要你放我走，我给你三千万！"
"三千万？"狗剩笑了，"够买多少条人命？"
"少废话！"刘志明的手指在引爆器上发抖，"让开！"
狗剩注意到他的拇指按在红色按钮上，食指却在抠动扳机——这是紧张的表现。
他慢慢侧身，假装要让路，却在同时握住了配枪。
"刘胖子，"他突然说，"你知道张建军临死前说了什么吗？"
"我他妈哪知道！"
"他说，"狗剩摸出录音笔，" '李副厅长说了，事成之后让你当省厅厅长'。"
刘志明的瞳孔瞬间放大："你撒谎！"
"是不是撒谎，你心里清楚。"狗剩向前半步，"李国栋连'老鬼'都能抛弃，会在乎你这条肥猪？"
"你！"刘志明的枪口转向狗剩，却在这时，小王突然用头撞向他的鼻子，刘志明吃痛松手，引爆器掉在脚边。
狗剩抓住机会，拔枪射击——子弹击中刘志明的手腕，他惨叫着松开方向盘，奥迪车失控撞上护栏。
狗剩冲进车内，扯掉小王身上的胶带，抱出炸弹箱扔向远处的荒地。
"轰！"爆炸声震得地面颤抖，狗剩抱着小王躲在警车后，碎石子雨点般落下。
小王满脸泪水，却笑着说："杨镇，你开枪的样子真帅。"
"少贫嘴。"狗剩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就好。"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狗剩望着冒烟的奥迪车，想起刘志明办公桌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的他穿着笔挺的警服，妻子和女儿笑容灿烂。
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林嫚熙的电话突然打来："杨镇！李国栋在机场被抓了，随身携带三公斤海洛因！"
"知道了。"狗剩挂断电话，摸出卫星电话，拨通秦紫薇的号码。
"狗剩，"她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你没事吧？"
"没事。"他望着远处的夕阳，余晖将高速路染成一片金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