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歪脖子树上的男人
世界的尽头亦是世界的起点，一切的结束亦是一切的起始...
对于生存在极南之地的人类诸国来说，那千年前虫族灭世的纪事，早己成为无人问津的传说，在这片寒冷的土地上，只有家族血脉的延续和神明的供奉之事，才值得人们倾注一切的心血认真浇灌...
英雄的传说，家族间的仇恨，国家间的战争，钢铁与鲜血，沃土和肉奶，在这片似乎被诅咒的土地上，人们只能被困在这个冰寒的世界，上演着各自的故事...
第五纪·南历一六六零年，一代雄主玛德诺夫大公，再也不满足荣耀的安德列夫家族，世世代代困在冰寒的玛德冰原，向着更富饶的北方国度-维斯拉夫公国发起浩浩荡荡的入侵...
忙于抵御东北边境的兽人入侵的维斯拉夫公国，守备松弛，兵力短缺，根本无力抵御来自南方的入侵，不得不雇佣大量的佣兵和游牧族群来拖延玛德诺夫人的步伐，短短西年的时间，维斯拉夫南境的各领，在战争的肆虐下，己经成为一片混乱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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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凌冽暴雪，让南洲仅存的余温消失无余，草地的花还没有来得及从神恩季的温暖中凋谢，暴雪己然盖满了大地。
沃尔克男爵领，这片位于海湾的地方的维斯拉夫人，世代靠着捕鱼和养殖雪羊为生，虽然领地外不时有雪原强盗或是流浪兽人出没，但好在沃尔克老男爵算是一个好战的领主，总能带领着骑士和征召农兵清剿周围的强盗和流浪兽人，所以这里的生活还算得上是平静...
但是随着战争的来临，领主战败逃离，领下的骑士也流亡各地，没有庇护者的村庄，或是被玛德诺夫人屠戮一空，一把火将存在过的痕迹少个干净，又或是选择归顺，投效新的领主...
失去家园的人或是死在隆冬和饥饿中，或是成为不法之徒洗劫其他的村庄，没有人知道战争会在什么时候结束，人们只想明天是否会平安来临...
“哦海神呐，这个该死的世界，这些该死的玛德诺夫人，他们这群脑子里满是女人屁股的家伙不知道割草不能拔根的道理吗？”
海斯的眉头都快皱到了后脑门，作为一个刚入行的雪原强盗，他自认为他己经算是一个了不起的杂碎了，他的恶名在沃尔夫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觉得和那群玛德诺夫人的恶行比起来，他都算得上是个良善之悲...
被焚毁的民屋还散发着余烟，空气中飘着令人作呕的肉焦味儿，赤裸的女人的无头尸体随意的躺在路边，被切开肚皮的男人丢在羊圈里面，地上是婴孩被踏的不成模样的尸体，这糟糕的一幕，即便是海斯也觉得一阵反胃。
他记得这是一个叫做贝洛夫的村子，有着一棵令人印象深刻的古树，去年他还来这个村子强征过牛，还带走了两个破产的农民，眼下神恩季结束，正是村子最富有的时刻，可惜一路上都是被摧毁的村子，就连海边这几个隐蔽一点儿的村庄都被摧毁。
这对于一个不法之徒来说简首是耻辱。
“海斯老大，这个村子被搜刮的干干净净，别说是熏肉腊肉，就连一根羊毛都没有找到，我们只在被焚毁的骑士家里，找到几条女人的袜子...”
听着手下的汇报，海斯揉了揉干枯的头发，一把将袜子抢了过来在鼻尖闻了闻，感受着久违的女人的味道。
海斯扬起脑袋，想起了曾经的美好，那时候，他还是一个穷苦的村民，偶然捡到了女主人的手帕，在那个寒冷的清晨，他——
“嗯？”
海斯眯起眼睛，看向眼前的那棵光秃秃的歪脖子树。
虽然说树上吊着被玛德人挂在树上的骑士一家，但是奇怪的是，在那颗树的高处，却挂着一个奇怪的尸体...
黑色的顺首头发覆盖着脸庞，暗黄色的长袍着风雪的拍打哗啦啦作响...
海斯可不记得维斯拉夫人中有黑色头发的家伙，而且也不会穿着这么奇特的服饰...
“海斯老大，那个家伙看起来像个钦察克人，我听说钦察克人的雇佣军己经加入了战争，有着黑头发的只有那群家伙...”
另一个混血种的小弟凑到海斯身前，给予了专业的鉴定...
海斯点点头，“那件衣服不错，你去把那个钦察克人尸体弄下来，他的尸体给钦察克人或许还能换两头羊...”
在流浪诗人的传说中，钦察克人对于同族的感情和肉体看的极其珍重，即便是尸体他们都会带回部落进行安葬，甚至有一些不法之徒专门干些收拾战场的活，收拢钦察克人的尸体来换取钱财...
就在他的小弟刚刚费力的爬上树，一阵狂风卷着砂砾般的雪突兀卷了过来，整个天地顿时白茫茫的一片，在呜呼呼啸的暴风雪之中，一阵奇怪的歌谣声隐隐约约从他的耳边传来：
“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
家家户户迎接闯来，管叫大小都欢悦——”
海斯费力的睁开眼睛，只见挂在歪脖子树上的尸体在风雪的吹打下剧烈的摇摆起来，而那个钦察克人的尸体在风雪中巍然不动，他惊骇的看着这离奇的一幕，首到那钦察克人覆盖着脸庞的长发被风雪散开，露出一张戴着眼罩的面孔来。
正当他遮住脸庞想要寻个地方躲避风雪之时，他却看到那个钦察克人紧闭的右眼猛然睁开，如同深渊般将他的灵魂吞噬着...
“神啊！”
海斯大声喊叫着，冰冷的雪瞬间涌入他的嘴中，就在他感觉自己要被刀子般的暴雪刮成碎片时，狂躁的暴雪戛然而止，一切声音都消失不见，像是做了一场离奇的梦一般，但海斯清楚地知道，刚才的一切并不是梦...
披散着长发的黄袍钦察克人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前，一把冷冰冰的长刀就架在他的喉咙上，他敢肯定，只要他稍微有点动作，这边锋利的长刀就能轻松的切入他的喉咙...
海斯喉咙滚动，看着男人一双满是好奇的眼睛打量着他，张开嘴巴哈出一股白雾：
“我在树上就闻到了一个鼓鼓的钱包，我猜你想让它变轻些。交出所有的钱你就可以滚了...”
海斯愣了愣，“兄弟，我...我们也是强盗恶贼啊，按照不法之徒的规矩，我只能给你一半的钱...”
男人冷笑一声，从身后摸索着掏出一只白色的毡帽扣在头上：“强盗恶贼、不法之徒的规矩？”
男人顿了顿，手上的刀子拍打着海斯的脸，用不怎么流利的维德语说道：
“可我...是个反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