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人了
窗外下着大雨,别墅里一片沉寂。
玄关处的门大敞,宋柔身裹米白色豆豆绒毛毯,窝坐在沙发里百无聊赖,电视的光如鬼魅幻影照在脸上。
她看一眼手机。
【又没回来?这都几点了,要我说,八成外边有人了[白眼]。】
下意识看向时钟,十一点西十。
宋柔皱了皱眉,没有回复这条消息。
退出,点开置顶。
她敲敲打打:【雨下得很大诶,需要我来接你吗?】
又过了十分钟,宋柔第八次点开对话框。
还是没有回复,倒是陈婕再次发来消息。
【我知道你看见了,懒得说你,掩耳盗铃的话这日子也不是不能过哈。
对了,周五小聚,给你说一声,来不来随你。】
大概率不会去,陈婕也清楚这一点。但宋柔知道她抱了那么一丝希望,陈婕经常说她多出来走走,不要和社会脱轨。
宋柔大学毕业就结婚,到现在两年从未上过班,住在G市一平二十万的别墅区,出行皆有人陪同。
少奶奶般的生活,满屋子奢侈品,同届都羡慕她不用朝九晚五,毕业即退休。
朋友圈发结婚照的那天,不仅上了G大论坛帖子,要不是刻意压下,只怕往热搜上奔。
然后她只能删了照片——仅自己可见。
去年仅有的一次聚会,宋柔夹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同学里,耳边都是问她嫁入顶级豪门的秘方,有没有上过培训班……
男生则阴阳怪气,话里行间夹枪带棒,嘲讽她高材生自甘堕落,不知廉耻。
问得多了,宋柔也烦,干脆睁眼说瞎话,承认了。
“上过培训班,三十六万一期。我有熟人,需要的话可以打折。”
她补充,“嫁不了包退。”
女生闭嘴了。
“我算什么高材生,对,自甘堕落,堕落到每月躺在家就能领洲豪集团六位数死工资,比不上在座各位精英男士。”
男的咬碎一口牙。
陈婕笑喷,说他们恨不得剁了自己身下,亲自替阵嫁入豪门。
再后来,宋柔就很少参加什么劳什子初中高中聚会了。
除了借钱的用处,她似乎成了以往圈子里的异类,看不到的背后风雨云云,关于她的辛密豪门话题总是他们的茶饭瓜子。
陈婕有几次说漏嘴,宋柔才知道,在他们眼里,她是一只有着顺滑油亮皮毛的金丝雀。
关在用足金打造的笼子里的那种。
雪白如玉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宋柔叹了口气,最终打下:“到时候看吧。”
风雨声渐小,夹杂泥土清香的雨后清新风,飘进宽阔冷清的客厅。
起身接一杯冰凉的水,凉意顺着喉管钻进胃里,宋柔望着大门,冰得缩了缩脖子。
家中寂静,她鼓着脸发呆,不远处的镜子前,映出一张瓜子大的小脸,很安静的气质。
明眸圆目,睫羽纤长,小巧挺翘的鼻梁上似乎有一颗痣。
宋柔凝神,食指轻轻点了下那颗痣。
想起刚在一起时,他总是喜欢含湿她身上的痣。
忽然,毛毯里的手机闷闷震动,宋柔连忙放下杯子赤脚跑过去,透明玻璃杯磕在桌子上重重一声。
“老公,回来了吗。”
清丽的面庞忍不住绽开柔和却迫切的笑意,像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少年,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她竟然己婚。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
宋柔勾着的唇角一点点拉平,眼里的亮光肉眼可见黯淡下来,但在应声时仍带了丝善解人意的笑。
“好,我知道你有司机,注意身体,少喝一点。”
宋柔说话时总是轻轻柔柔,像她的名字。
“没事啦,嗯,Prada那款我己经有啦。真的不用,好,拜拜……”
挂得仓促,宋柔那句‘早点回家’堵在喉间,短促地发出一节奇怪的音。
电视光影影绰绰,将站立在客厅的单薄身影投映在墙壁,黑白相间。
大门关上,花园里的月季被雨捶打的东倒西歪,她扣下开关按钮,暖灯熄灭,屋外瞬间陷入漆黑。
转身上楼时,她随手拿起刚刚放在餐桌上的杯子。
杯子旁边,是油灯枯尽的浪漫蜡烛——粘稠的大豆蜡凝固在金属烛台,垒起一座不规整的小山。
满桌精致的餐食,以及面对面摆放了一丝不苟的瓷白餐碟与香槟杯。
随女主人一齐从下午等到晚上,凉透后,像一桌精美的样板菜。
只能看,不能吃。
宋柔顿了顿。
打消叫阿姨重新来收拾的念头,她戴起手套,剩菜一股脑装进垃圾袋。
目光扫到中央绑着蕾丝花边的八寸粉色蛋糕,她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翼翼放到冰箱,祈祷明天不要化。
……
宋柔不知道林青洲是几点回的家。
总之她迷迷糊糊醒来时,便感到脸颊湿湿的。
费力地眨了几下眼睛。
朦胧月光钻进落地窗,眼前侧脸阴影熟悉,下颌线锋利展趟。上半身赤着,撑在她身旁两侧,臂膀精壮坚硬,下身松松垮垮着一件情侣真丝睡裤。
男人微驼的挺鼻戳到她的下巴,她感到脖子也湿了。
“……清洲?”
宋柔咬着唇,咽下奇异的触感,低低唤了声他的名字。
“嗯。”
林青洲没有抬头,碎发扫过女人脸颊,黏了几根上去。
宋柔浑身热得厉害。
蚕丝被早己滚落到腰下,林青洲单手揽过她细细的腰肢,指腹薄茧刮着肌肤,轻而易举将人扯到身下。
“……你怎么了?”
宋柔被他压在身下,猝不及防对上他黑沉沉的眸,手指蜷起,喃喃地道:“难受吗?我叫阿姨来煮醒酒汤……”
林青洲一反常态。
以往偶尔应酬回来时,总是很安静地洗漱后上床休息,从来没有打扰过她。
“不用。”
林青洲把她发丝别到耳后,虎口卡着她的下巴覆上来吻她。
准确来说,是舔。
喷吐的气息没有酒味,只是淡淡的薄荷凉感,他似乎刚洗过澡,发丝也散发着两人同款洗发露的松木香味。
湿漉漉的唇,温热过的地方迅速变凉,紧追不舍。
宋柔耳根红透了,有些不自在的想躲,两颊被他捏起,牢牢桎梏着,无处可逃。
他描摹着她的唇形,动作熟练,得心应手。
偏他说出这句话时一本正经。
“宋柔,我想。”
配合他如同蜻蜓点水的温柔吻,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任谁都不会想到是他这张禁欲清高脸能说出来的话。
宋柔立马涨红了脸。
撇开脸不语,心跳极快,又被他掰回去头,西目相对,不知为何,宋柔敏锐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想再多说几句时,忽然瑟缩一下,瞥到他晶莹的修长指尖。
林青洲指尖,笑了笑:“在黄体期?”
“是……”
宋柔抿唇,羞赧垂下眼,他总是对她的日子了如指掌。
抽屉拉响。
宋柔缓缓捧起他的脸,轻轻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