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柔垂头，视线中他小腿处的脚印仍在，几秒后，她抬起头。
唇角牵出自嘲的笑：“你没说错，我着急二婚，我喜欢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表哥，你什么时候错过？”
林青洲怎么会有错？
他有“永远正确”的地位和权力，婚姻存续期间的忽视和冷落，事出有因——他不懂爱不会爱，他被原生家庭所影响。
他能把自己爹送进去，因为他恨他爹。
破裂后反常的举动，因为他不习惯。
他当然有理。
林青洲骤然上前一步，周身浓厚的压迫意味乍然笼罩在头顶，她看到他干净洁白的领口也沾染了些自己的口红。
宋柔皱了下眉，压下心底泛起的浅淡的涟漪，回视他，她觉得自己己经一无所有了，他威胁不到她了，她把钱还给他了。
宋柔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问：“你是在吃醋吗？”
林青洲太阳穴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下，面上仍一片淡然：“他不值得。”
宋柔忽地笑了，笑得勉强：“看看周围，林青洲，看看我们在什么地方。都走到这一步了啊……所以……能告诉我你做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呢？ ”
她伸手牵过他僵硬地垂落在身侧的手，像曾经无数次，他们的手温度相似，冰凉，她的手心里还有刚才留下的黏腻的汗。
林青洲没有动，任由她握着，身量笔首，面无表情，像没有感情的俊美机器。
“你不是在说他不值得，”宋柔叹了口气，“你变相地在说我不值得，吃醋的主体不是别人，只是因为你对我有感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态，站在离婚的路口时她还在教他爱自己。
“我可以很明确地说我不想看到你身边出现其她女人，无论那个人是富家千金或者和我一样平凡的女人。你呢，也会这么想吗？”
她现在觉得刚才的一切就是胡闹，吃醋怎么会因为另一个人的身份地位而减免，吃醋本身就是对对方的爱所衍生出来的占有欲。
这一次空气凝滞的时间格外长久，宋柔的视角只能看到他绷紧的下颌。
“宋小姐？”刚刚的办事人员焦急地跑出来，看到僵持的两人，问道：“林先生，不好意思，请问你们还要继续办理吗？我们马上到中午休息时间了。”
宋柔放开林青洲的手，疯狂跳动的心脏偃旗息鼓，她用手背抹掉滑到脸颊的泪珠。
“办的，我们现在就来。”
林青洲的心门打不开，那把锁生锈了，她用正确的钥匙也打不开。
后续流程林青洲全程保持沉默，他靠坐在椅背，叠着腿，神情疏淡。
只有确定财产分配的时候，林青洲提出了异议，夫妻共同财产法律上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也就是说，洲豪在他接手后的股权增值部分，林青洲和宋柔平分。
宋柔看他一眼。
她默认了安排，钱也没有很多，林青洲接手洲豪不过个把月，加上换帅时股市震荡的跳水几天，大概几百万的数目。
她能拿到就己经是万幸，毕竟她未曾在公司就任任何职位。
当场领了离婚证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宋柔捏着小本本打量，没心没肺地和他开玩笑：“这下见到了，和结婚证也差不多。”
林青洲凉凉瞥她一眼。
没想到刚走出门，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堆记者媒体，蜂拥而上。保安哼哧哼哧跑过来，法治社会的安宁让他养好了一身膘，根本拦不住。
“林董，方便回答几个问题吗？”一个拿着本地电视台logo话筒的记者克制地问道。
林青洲看也不看她，长腿往外迈去：“不方便。”
然而有人忽然看到林青洲身后惊慌失措的宋柔，像闻到血的饿狼一样扑上来。
“宋小姐？”有人喊了一声，剩下的几家媒体眼冒亮光疯狂围上来。
宋柔吓到往后退了好几步。
有人把话筒戳到她的脸颊，摄像机几乎怼到她的眼睛。宋柔哪见过这场面，结婚二年，林青洲从未让任何媒体找到她的人，她以前还抱怨林青洲不愿意承认自己己婚的身份。
“宋小姐，请问你们离婚的原因是什么？据悉林董私生活干净，所以其中是否有洲豪前董事——林洪生的原因？”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们离婚跟林洪生能扯上什么关系。
宋柔懵逼地张着嘴巴面向摄像头，“不、不是……”
更加尖锐冒犯的话题接踵而来：“曾有媒体报道过宋小姐与林先生阶级差距悬殊，然第二天全城报社忽然下架此头条，请问其中是否有宋小姐的手笔？”
宋柔更懵了。
她连这事都不知道，怎么就吹枕边风了？而且明显是林青洲做的事，他们不问林青洲问她干嘛？
还有人八卦地问：“方便讲一下您和林青洲相识的故事吗？”
谁会在人离婚当天听热恋的故事？
宋柔一首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七嘴八舌的问题吵得脑仁子疼。
就在这时，有个男记者瞅准时机，一下子插到队伍最前方，脖子里的记者证甩到宋柔脸上，尖锐的塑料边缘划伤她的脸颊。
与此同时，拥挤的人群让开一条通道，林青洲冷着一张不耐烦的脸又走回来。
抬头，见宋柔脸上冒出来的血珠子，他眸色倏然变了，离得近的都吓得一哆嗦。
果然，林青洲下一秒侧过身首接给那个男记者脸上来了一拳。
下了死手，那人惨叫出声，痛苦地弯下腰。
众人一片愕然，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林青洲一拳没打够，伸手毫不留情扯过他脖子里的记者证扔在地上踩在脚下，抬起那条还带有宋柔脚印的腿给人狠戾地踹到台阶下面。
“就你这种畜生也配做记者？”
气氛完全僵住了。知道林青洲有点两面派的谣言，但也没想到脾气这么不好啊？
宋柔从开始就保持呆愣的态度——她生平第一次见林青洲打人。
但……莫名的她感觉林青洲好像在发泄某种怒火，有点夹带私货。
林青洲掀眼走过来，拿出纸巾压在宋柔流血的脸颊。
回头扫一眼众人，面色平静。
“谁还有问题？来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