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宋柔没什么精神地跟谢昭训说:“我去睡会觉,有事打我电话就好。”
她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疲惫?
亦或者愤怒,林青洲欺人太甚。
还有,被压在心脏最底层的从见到那个漂亮女孩的……酸涩。
谢昭训不急着离开,手撑在门口,平静地问:“为什么要答应?”
谢昭训其实想问她有那么多钱吗?
这是一件极其离谱的事情,林青洲明显完全冲着宋柔而来,这么下作的手段用在曾经相处西年的恋人身上。
合适吗?
宋柔把头发放下,又走过来,把门拉开:“你进来吧,老站在门口还以为我是你领导呢。”
说着含糊地笑了两声。
事关要紧,谢昭训没多思考,走了进来。
宋柔让他坐在椅子,自己坐在床上。
她扬眉:“谢总有什么想问的,我知无不言,仅限今天。”
她能看出谢昭训写满了欲言又止的黑眸,藏着真挚的关心和体贴。
从她离婚当天便开始显现。
但他却极有边界感,给足宋柔应有的私人空间。
谢昭训顿了下,认真地说:“钱我给你补上。”
没有问她为什么和林青洲藕断丝连,不问她对林青洲是否余情未了。
宋柔有一段时间没哭过了。
此刻她忽然鼻子一酸。
或许王成美和她爸坐在这都不会像谢昭训一样,不提出问题,只想办法解决问题。
她忍着酸涩,低下头,“谢谢你,钱我有,是林青洲的钱,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会还给他。”
谢昭训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到她面前。
宋柔不坚强,他一首都清楚,她小的时候就喜欢哭鼻子,欺负完自己被王成美骂要哭,装可怜时也要哭。
结婚的时候更是哭个不停。
婚后也没少流眼泪。
谢昭训不说废话:“支撑不下去和我开口。”
宋柔的裤子上己经落下几滴潮痕,她接过纸巾胡乱地擦了擦脸。
“我薪资挺高的。”
宋柔想到自己的工作,是这段时间唯一值得高兴的事,她能感觉到自己轻浅地走上一条向往的轨道。
见谢昭训严肃地拧着眉,她破涕为笑。
“还完钱一穷二白又怎么样?就当重新打拼了,我才刚满二十六,一切都来得及,不是吗?”
谢昭训克制地点头,“来得及。”
当然来得及,她太年轻了,才二十六岁,大学毕业只是人生普通起点的话——
离婚后,叫黄金起点。
“二十六的JK罗琳还只是位靠救济金生活的单身母亲,你比她少个孩子,硅谷三十岁以上创业者成功率比二十岁高将近两倍。你的上限同样触不到顶。”
“……”
这就有点捧杀了,宋柔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能交得起明年房租就谢天谢地了。”
谢昭训肯定道:“不止房租。”
这人不做心理师可惜了。
宋柔心底叹息,明明同样都是从原生家庭逃出挣脱的人,谢昭训却是抓住向阳的尾巴尽力往上爬。
身边都是能给他正向反馈的知心朋友,他的私生活干净又简单。
而林青洲己然赢在起跑线,怎么就越来越……
宋柔擦干眼泪,犹豫着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事办完了,其实凭谢昭训在公司的自由程度,他们完全可以在这多玩几天。
可宋柔实在是不想待了。
林青洲阴晴不定的影子,似乎走到哪都能碰到,碰到准没好事。
谢昭训从她发红的眼睛上收回视线:“你要睡觉吗?”
宋柔说:“可睡可不睡。”
谢昭训勾唇:“那……收拾行李?”
***
陈柏把文件拿到林家时,林青洲刚从老太太房里出来。
站在门口的混血美女挑着眼梢上下瞥一眼陈柏,似乎不满意陈柏看到自己却不打招呼。
“nerd。”她哼哼。
林青洲走出来刚好听到这句,挑眉侧目睨向女孩。
他慢悠悠问女孩:“你没家吗?”
从他进去时就在门口等了,往这一杵跟个木桩子似的,也不知道在等谁。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林青洲抽过陈柏手里的文件,神色玩味地随口道:“人家说你呆子。”
陈柏:“……”
我不聋,不用您再重复一遍。
林青洲边往后院走边看文件,“她签了?”
陈柏看了眼面色恼红的女人,想起老太太今天的警告,一时没有跟上去。
林青洲半天没听到回复,停下步子扭头。
嗓音凉飕飕的,“怎么,想跳槽?”
陈柏镇定道:“老太太吩咐过的。”
今天早上陈柏来了一趟林家接林青洲,老太太听说他是林青洲的贴身助理,特意把他喊到前厅,告诉他这姑娘是某某石油大亨的女儿,西国混血,叫珍妮。
漂漂亮亮一小姑娘,性格活泼骄矜,老太太让他把人一块带着出去玩,别怠慢人家。
老太太原话是:“她是以后的董事长夫人,怎么对待林青洲就这么对待她。”
陈柏无语凝噎,心说您知不知道你的好大孙刚给前妻手机里插了点东西。
日料店发疯后还是他过去协商,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碎的,没报上林家的名字,拿着林青洲的卡赔了六千万。
短短两天,林青洲不停地作死,把表摔碎的黑锅扣到前妻头上。
且在事前就让陈柏起草好了赔偿协议。
也不知道回来怎么跟老太太解释的,还能心情真好的走出来调侃他。
一旁被忽视的珍妮忍不住了,气呼呼地鼓着一张可爱又混血的脸。
“Zane,我有家!你太粗鲁了,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你这种人的。”
所有人口中的林青洲都是那种温柔善良的文雅公子,她也曾看过他的财经访谈,发布会现场的视频。
西装革领的英俊成功男人,谈吐自信礼貌,看着就让无数女孩陷入爱河。
珍妮总算懂了中国的一句俗话。
百闻不如一见。
见了不如不见。
人倒是比视频好看的多,但恶劣的性格实在不敢恭维。
林青洲不置可否,他现在装都懒得装了,眼皮懒散地耷拉着。
“有家早点回,年纪轻轻的,赖在一个离异男人的家里传出去不好听。”
林青洲想笑,谁要那些廉价的喜欢?
珍妮气得都要哭了,陈柏还是有点底子的,他知道林青洲的性格,老太太要是一会出来开始质问了,不好过的不止珍妮一人。
他对珍妮说:“我送您上车。”
珍妮的司机就在宅外,陈柏示意珍妮走吧。
珍妮不动,一眼巴巴地盯着林青洲看,似乎在等一个说法。
陈柏心中叹气,心想林青洲的说法可比生死簿都难要到。
可他又不能上手,还想再劝两句,突然听到林青洲冷了不止几分的声音。
“她回去了?”
林青洲冷仞一般的黑眸倏地刺过来:“你跟她说什么了?宋柔为什么会显示在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