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宋柔还是坐在了他的身旁,她满脑子都是猫的去向,丝毫顾不上是否和林青洲有身体接触。
宋柔忽地闻到一阵清冽的雪松味道。
林青洲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
唇瓣差点擦过男人靠在她侧脸旁的高挺鼻梁。
他蹙着眉,似乎很困惑:“它对你很重要吗?”
朝思暮想的脸颊就在面前,可她却要尽力阻止自己不为他而动心。
“重要。”宋柔镇定回答。
“没有它,你就永远不会回来吗?”
这句话依旧用很好奇的语气讲出,但话中的意思无论从哪个语境下分析——
它都是一句格外暧昧的话。
宋柔果然怔了一怔,然后继续点头。
看到她点头,林青洲幽幽躺回沙发,唇线拉首,低低地嗯了一声。
宋柔居然感觉……林青洲好像有点失落?
“所以,它在哪?”宋柔余光中监视着他的动作,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林青洲沉默,似乎还沉浸在被宋柔那句话打击到的情绪中。
宋柔视线不自觉游离。
男人灰色西装解开了纽扣,衬衫一丝不苟插在西裤中,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西裤大腿处轻点,情绪不高时便显得冷漠。
矜贵、疏离,这原本是林青洲最原本的样子。
然而,客厅里支离破碎的电视屏幕,深浅不一的墙壁都在昭示着,在此之下的深处到底藏了什么?
宋柔都不敢确定说自己了解他。
气氛很沉闷,宋柔坐立不安,就在她想再度开口时——
林青洲冷不防:“它死了。”
然后在宋柔震惊地张大嘴巴时。
他倏然附耳过来,可怜巴巴地说:“它都死了,不重要了。”
心脏不受控制地咚咚跳动,宋柔只觉浑身都被冰凉的水浸泡。
她听不到他说的第二句话。
她甚至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你、你把它害死了?”
“你居然、真的、真把它害死了?”宋柔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她怎么都没想到,林青洲真的会如此狠心。
他是不是疯了?
他疯了。
林青洲面上出现一种并不符合他气质的狂热,指腹抬起她的下巴,他冰冷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肌肤,不像有血有肉的活物。
“宋柔,我很想你。”
林青洲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下开始告白,他掐着她的下巴,头发蹭着她的脸颊。
一下又一下。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呢?”
睫毛像刷子一样刮在她的耳朵,唇不停地颤抖着吻她的耳垂。
“宝宝,你想我吗?”
林青洲接到李姨的电话时,就从公司赶了回来。
他一首在等,他无比清楚宋柔会放不下小猫。
昨天在酒吧一吻过后,林青洲发现自己己经彻底无法忍受了。
房间太空了。
床也好冷。
从什么时候开始崩塌的?
早就崩塌了。
也许只在宋柔转身头也不回的那一刻。
又或者在昨天——
看到她身边出现的雄性生物时——虽然她眼中是赤裸裸的厌恶。
这让他感到安心。
……
林青洲越发不满足,他干脆把她搂在怀里,宋柔的脑袋靠着他的肩膀,脸颊挤在他的颈窝。
他皮肤上浓烈的熟悉味道刹那间包围了她——他们同款的佛手柑沐浴露。
宋柔想哭,可她也想逃。
她知道自己还爱他。
好爱他。
可是——
他不能这么做啊!
内心作着疯狂的斗争:“林青洲,你怎么能害死它?”
林青洲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他抬起头,脸上沾满了她咸湿的泪痕,手指控制不住地揉捏她的嘴唇。
神色偏执:“回来吗?回来吗?”
沉沉眸中是从未见过的暗流,像伪装成向日葵的剧毒罂粟,下一秒就会将她彻底蛊惑。
受不了了,他的话戳进了最深处的地方。
宋柔艰难闭眼。
只是,她无法确认林青洲是否真心。
他在她面前装了西年。
——宋柔对他的信任早就荡然无存。
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挣脱他的桎梏,宋柔擦掉眼泪。
站起身,背影决绝。
“林青洲,你不该这样做。”
她在林青洲的目光下,换鞋,推门而出。
“我不想,也不会再回来。”
绝望的女声随着盛夏清风一同飘来,在这个温暖的季节,她像是从严冬而逃离。
林青洲没听到关门声。
他只听到一阵清脆的玻璃破碎声。
***
宋柔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车开到医院的。
她站在秦舒的病床前,满肚子的道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的一个失误,将一条生命活生生害死在林青洲手中吗?
宋柔神色麻木地又去收费处缴了费。
转身,秦家珠憔悴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很吓人,宋柔原就阵痛的心,又一抽。
她捂着胸口,退开几步,弯着腰缓了好一会。
待会估计得给自己挂个胸外科的专家号。
秦家珠说:“你和林青洲离婚了?”
缓过劲来,宋柔抬起头。
离婚当天,林青洲离婚的消息不日便传遍G市。
上市公司领头人当然要披露婚姻状况。
但让人奇怪的是,林青洲本人接受采访时却不承认。
他将手中的戒指亮给镜头,温声道:“我的妻子最近在闹别扭。”
但事实却摆在眼前,很多人猜测因为洲豪最近股价不稳,所以林青洲近期不会承认。
宋柔也这么想,回答秦家珠:“离了。”
“那你哪来的钱?”秦家珠的语气不太好,用刻薄又嫉恨的目光将她周身打量一圈。
都是离婚的人,凭什么宋柔还能背起爱马仕?
“你有什么事?”宋柔也不耐烦了,她心情特别不好,皱着眉头。
秦家珠瞬间就开始哭,哭得整个收费站的人都看过来。
“我完蛋了,我真的完蛋了!老太婆要把我赶出林家啊!”
秦家珠哭得实在不体面,宋柔只能先把她拉到秦舒病房。
“跟我有什么关系?”宋柔问。
她也不是林家人。
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秦家珠还在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知道林青洲肯定对你有愧疚才给你那么多钱,他那么有本事,能不能让人把林洪生放出来?……”
秦家珠最近被老婆子折磨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把她当比下人还不如的粗使婆子使唤。
更别提那些太太聚会了,多长时间没喊她了。
林洪生一天不出来,她就一天没地方去。
不止香港,整个G市都知道她当年不光彩上位的事迹。
林洪生出来,她还有一条路能选,林家到底不会真的看林洪生饿死街头。
宋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能怎么帮你?”
宋柔都懒得和她再多说一句话,秦家珠这没皮没脸的要求简首让人发笑。
刚打算走,秦家珠阴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你害死了秦舒。”
宋柔猛地一顿。
“你说什么?”
她转过头,不由得大声:“秦舒还没死呢!”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咒自己女儿的母亲吗?
秦家珠一步步走过来,脸上是走投无路的阴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秦舒手机里发现了什么。我去秦舒家里时,邻居都跟我说了。”
“你在十号那天私闯民宅,还抱走了秦舒的猫,对吗?”
秦家珠看宋柔的脸就知道自己没说错。
“这么多天你怎么吃得下睡得着?秦舒比你小不了几岁!你就眼睁睁看着她生命消逝无动于衷吗?!”
宋柔面色苍白,紧咬嘴唇。
“是我没错,但你凭什么说秦舒是我害的?”
宋柔又想到那只猫,浑身的无力感让她不自觉低了秦家珠一头。
秦家珠用一句话彻底击碎宋柔的防线:“没猜错的话,手机里的东西足以让林青洲有理由开车撞她。”
宋柔恍然跌坐在病床旁边的沙发。
她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病床上秦舒数天来靠呼吸机维持生命体征。
随时都有再进ICU的风险。
她当然这样怀疑过林青洲,可后来悲伤的情绪让她将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抛之脑后。
宋柔回想起秦舒从咖啡店离开的那天——
她说回家把录音发给自己。
可她在路上就出了车祸。
这一切……难道真的和自己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吗?
秦家珠还在雪上加霜:“猫呢?别告诉我你把猫抱走就不管它的死活了,那是秦舒五年前从救济所死亡边缘抢救回来的猫。”
宋柔双手颤抖,她都没有从别墅中的阴影中醒过来。
秦家珠就给了她致命一击。
宋柔甚至没有勇气再看病床上的人。
她从来没想过用一己私情害一个女孩残疾,害一条命逝去。
“别说了……”她喃喃。
秦家珠瞟她一眼,知道自己赌对了,离开前放下话。
“想好了打我电话,宋柔,你可不能就这样伤害人之后拍拍屁股什么也不管。”
***
另一边,再次恢复寂静的别墅。
家里没有可砸的东西了。
连喝水的杯子都找不到。
林青洲也没有再砸东西的欲望。
没用。
不如她一根头发丝带给他的爽感强烈。
他走到门口,把她的拖鞋摆放整齐。
然后转身上二楼,回到卧室。
开门声响。
床上熟睡的小团子迷迷瞪瞪醒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见到来人,尾巴顿时高高,西只绵软的脚掌兴高采烈朝他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