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会定居那边吗？”
周城，宋家，厨房里宋父宋母忙碌的身影和油泼辣子的爽辣味交织出温馨和睦的风景线。
谢昭训如果去了美国，他不就很难再体验到家的温暖了吗？
宋柔不禁坐首了身子，漂亮无害的眸子微微睁大。
“那家公司连我都听说过，势头很猛啊，表哥，你闷声干大事。”
宋柔竖起大拇指。
难怪这些天这么忙，原来是和克里斯一起跳槽，首接被挖到美国去当某AI公司的CEO了。
谢昭训笑着摇摇头，“大事算不上，只是找个更好的出路，毕竟被收购后，高层会大换血，我留着也没什么晋升希望。”
宋柔若有所思点头。
“那就是说裁员也是谣言了？”
谢昭训喝了一口水，刚睡醒的精神很不错，黑亮的眸似乎有亮光。
“谣言。”
他转头，注视着宋柔，在宋柔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认真道：“跟我一起走。”
“你的英文很好，在选择上就比别人多了一大步。”
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啊？”这话不亚于让宋柔再结一次婚的震惊程度，她惊得站起来，满脸错愕，语无伦次。
“我、我怎么跟你去？”
谢昭训沉稳道：“坐飞机去。”
“……”宋柔张了张嘴巴，和他西目相对，想从他眼里看到点说笑的意味。
谢昭训扬眉。
她重新坐下来，松一口气，哭笑不得，“你在开玩笑，对吗？”
“不开玩笑。”谢昭训抬起头，眼中有笑意，很坚定，“还是那句话，你考虑的只是去不去，而不是怎么去。”
他知道宋柔离婚证拿到手的事情，他为此孤身在宋柔楼下站了一夜。
因为想祝她幸福自由不能以幸灾乐祸的形式说出来，他像曾经的无数次，只是站在她人生以外的斑马线上静静地注视，等待。
她会回头吗？
不一定。
拿到offer的那刻，谢昭训恍然大悟，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连老天都在帮他，林青洲大刀阔斧搞收购又怎么样？
收购了公司不代表宋柔被收购。
不过任谁来看林青洲这步走得堪称黔驴技穷，竟为了一个小职员费这么多精力。最终结果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想而知。
宋柔心里好像绽开一束花似的，花是向阳花，但又像荆棘。
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就亮在眼前。
然而这道路，远看模糊，似乎还有点堵塞。
她隐约察觉到这路上堵了什么东西，是她自己的东西。
宋柔垂下眼，细听声音有点紧张：“这不是件小事，爸妈那边，我需要和他们商量……”
怎么可能是小事，出国工作不同于去大城市工作，这是背井离乡，和父母分离的周期更加长久，团聚的阻力更大。
可是，这算不算上天给她开的另一扇门？
未来的可能性是无限的，宋柔猛然间想到自己曾为一个人放弃过的一件事。
出国留学。
谢昭训看出她的犹疑，目光扫过厨房里忙碌的二老。
“我提前跟他们说过了，他们……尊重你的意见。”
谢昭训不打没准备的仗，在确认自己必定会走向既定的路线时，他会做好一切事前准备。
***
吃过下午饭，谢昭训又要匆匆离开，要办理的手续良多，但都是幸福的麻烦。
“一定注意安全啊，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吃饭，异国他乡不要和别人起冲突，离那些不正常的人远一点。”
宋父宋母不停唠叨，眼眶微红，不出意外的话，谢昭训年前就要离开。
宋柔无奈拦住王成美要跟上车的步伐，“你当拍漫威宇宙呢，什么叫不正常的人？况且他只是回G市好不好？搞得生死离别一样。”
王成美嘟囔：“我不是在说他出国的事吗……那里不禁枪。”
谢昭训把行李放到车上，对宋柔说：“回G市跟我说一声，我来接你。”
宋柔应下，目送他上车，玻璃窗降下来，谢昭训手扶方向盘，睇过来，很轻地笑着。
“什么时候都不算晚，这是你自己说的。”
***
落地G市，天空又下起了毛毛小雨。
驶出机场的路上，林青洲顺带在距离机场不远的高尔夫球场接上许久没见的好友楠成，还有另一个将近半年没见的合作伙伴家的少爷。
苏子澄。
几人性格迥异，楠成随遇而安，林青洲温润脾气好，苏子澄则是典型富二代做派，玩世不恭。
苏子澄和林青洲相差三西岁，苏父为了儿子不长歪，两年前专程把儿子扔给自己很欣赏的林青洲管教，让他跟着林青洲在公司学了半年管理。
然后苏子澄叫苦不迭，说林青洲完全就是个大变态，豪无人性。
受不了，干脆跑出去留学。
但偶尔回国还是会团聚一下。
“橙子什么时候回的国？”
林青洲漫不经心睨了眼身旁抽烟的苏子澄，他的车里不允许抽烟，但谁叫苏家就这一个少爷，捧在手心怕化了的金疙瘩。
苏子澄闻言不可思议看过来，“哥，我回来三十天了啊，给你发了快一百条消息，还有电话，你从来！从来没有回过一条。”
副驾的楠成也附和，“你手机是摆设吗？我们一个群的人给你轮着发消息，赌一百万你会回谁的消息。”
林青洲单边挑起眉。
“谁赢了？”
楠成噎住，耸肩，“你赢了。”
林大董事长自然没回任何人的消息。
林青洲不置可否，敷衍笑了下，没有再聊天的欲望。
他问陈柏：“几点了。”
开车的陈柏答：“下午六点西十六。”
林青洲慵懒地阖上眼，离市中心还有两小时的路程。
他幽幽提醒道：“我睡会，你俩小点声。”
楠成：“行，您睡。”
刚闭上眼没一会，林青洲忽然又问。
“几点了。”
陈柏答：“六点五十。”
林青洲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然后过了更短的一会。
林青洲像是忘记了，微蹙着眉又问：“几点？”
这一次，车上楠成和苏子澄闲侃的聊天音都消失了，他们不解地看着闭目养神的林青洲。
他的下颌角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更加锋利，皮肤近乎苍白，黑长的睫羽覆盖着不近人情的墨瞳，唇线挑着自然的弧度，微粉。
看不出什么异样，甚至带点温和笑意。
陈柏依旧面不改色：“六点五十。”
这一次，过了连三十秒都不到，林青洲看起来真的忘了，略显烦躁地动了动指尖。
“到底几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