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尘断剑
"砰!"
枪声在滇缅边境的丛林中炸开,惊起一片飞鸟。
舒老西迅速翻滚到一棵榕树后,子弹擦着他的战术头盔飞过,在树干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西哥,九点钟方向,两个!"耳机里传来队友"猴子"急促的报点。
舒老西吐掉嘴里的草屑,嘴角扯出一个痞笑:"看见啦,你西哥眼睛又没长裤裆里。"
他猛地探身,95式突击步枪喷出火舌。
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一个毒贩栽倒在灌木丛中,另一个见状转身就跑,被侧翼包抄的"铁柱"一枪撂倒。
"清场完毕。"队长"老A"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响起,"老西,去检查那辆吉普。"
舒老西猫着腰靠近那辆满是弹孔的越野车,突然瞳孔一缩——后座上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抱着一只破旧的泰迪熊瑟瑟发抖。
"操!"他骂了声,赶紧打手势示意队友停火,"有孩子!"
老A快步走来,掀开后门时,小女孩突然从玩具熊肚子里掏出一把微型手枪。
舒老西条件反射般扑倒队长,子弹擦着他的肩膀划过,火辣辣的疼。
"砰!"
猴子一枪击中小女孩手腕,玩具枪掉在地上,舒老西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孩子,是个患有侏儒症的成年毒贩。
"西哥,你这怜香惜玉的毛病该改改了。"
铁柱一边给伤员包扎一边调侃,"上次在勐腊也是,看见个孕妇就放松警惕,结果人家肚子里藏的是..."
"闭嘴吧你!"舒老西疼得龇牙咧嘴,"老子这是人性光辉,懂不懂?"
回到临时营地己是深夜。
舒老西叼着烟给伤口消毒,医务兵小张皱着眉头给他缝针:"西哥,你这伤口再深半厘米就伤到动脉了。"
"那不正好?"舒老西吐着烟圈,"听说烈士家属能分套北京学区房。"
老A把一叠信扔到他床上:"少贫嘴,你的信,最上面那封红的,看着像喜帖。"
舒老西的笑容僵在脸上。
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让他手指微微发抖——是徐莉莉的字,拆开后,烫金的请柬刺得他眼睛生疼:
"徐莉莉女士与刘耀文先生谨定于五月十八日举行婚礼..."
"刘耀文?"猴子凑过来,"这名字耳熟啊...哎哟!"被铁柱狠狠踩了一脚。
舒老西盯着请柬发呆。刘耀文,他高中同桌,当年总偷看他给徐莉莉写情书的那个眼镜仔。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同学会,那家伙拍着他肩膀说:"老西你放心,你保卫国家,我替你照顾莉莉。"
"照顾到床上去了?"舒老西突然笑出声,笑得眼眶发红。
"任务简报!"通讯员在帐篷外喊。
老A接过文件,脸色变得凝重:"明天凌晨西点,突袭糯康残部老巢,首升机接送,预计行动时间...五月十八日中午。"
帐篷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舒老西把请柬慢慢折好,塞进胸前的口袋,正好贴在心脏位置:"都看我干嘛?老子又不会逃婚——又不是老子的婚礼。"
深夜,舒老西蹲在营地边缘的悬崖边抽烟,老A走过来递给他一罐啤酒:"给家里打电话了吗?"
"打了。"舒老西仰头灌酒,"我妈说莉莉上个月就搬去刘耀文买的婚房了,一百八十平,学区房。"
他捏扁易拉罐,"那小子做医疗器械的,据说给院长送红包比我打过的子弹还多。"
老A沉默片刻:"明天你可以留守。"
"然后一辈子被人说舒老西因为女人放弃任务?"他嗤笑一声,"我丢不起这人。"
行动比预计的更加惨烈,毒贩在丛林里埋了大量地雷,铁柱踩中一个,右腿当场炸断。
舒老西拖着他后撤时,子弹打穿了水壶,在他腰间开了一道血口。
"西哥...别管我了..."铁柱脸色惨白。
"放屁!"舒老西额头青筋暴起,"你他妈答应请我喝喜酒的!"
枪林弹雨中,他恍惚看见徐莉莉穿着婚纱站在丛林尽头,这个幻觉让他爆发出惊人力量,硬是把铁柱背到了接应点。
"坚持住!"救护车上,医护人员按住不断挣扎的舒老西,"你需要立即手术!"
舒老西摸出染血的请柬:"现在几点...婚礼..."
"下午三点半。"护士剪开他的作战服,"别动!你脾脏可能破裂了!"
他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天,徐莉莉在军训操场外等他。
他翻墙出去,两人挤在一把伞下,她说:"舒志国,等你退伍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哦,他说:"叫西哥,舒老西比舒志国帅多了。"
麻醉剂注入静脉时,他听见手机铃声,是徐莉莉特设的铃声——《今天你要嫁给我》。
他想接,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三个月后,舒老西拄着拐杖站在民政局门口,他刚办完退役手续,兜里揣着二等功勋章和伤残补助金存折。
"西哥!"猴子追出来,"你真不去看莉莉姐?听说她老公..."
"死了。我知道。"舒老西平静地说,"同学群里都传疯了,刘耀文在酒吧跟人争小姐,被捅了七刀。"
他抬头看天,阳光刺眼,半年前徐莉莉结婚那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
走进地铁站时,手机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徐莉莉抱着婴儿,站在墓碑前,孩子叫刘小暖,才三个月大。
"西哥..."猴子欲言又止。
舒老西把手机塞回兜里:"去买点奶粉,听说现在的寡妇...都挺难的。"
走出超市时,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传来女人的惊叫,舒老西眯起眼睛——便利店门口,一个醉汉正拉扯着抱孩子的,那女人转身的瞬间,他如遭雷击。
五年岁月没在徐莉莉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倒是那身素净的连衣裙和憔悴的眼神,让她看起来像朵褪色的玫瑰。
醉汉拽着她的包带:"装什么清高!老公都死了..."
舒老西把奶粉袋塞给目瞪口呆的猴子,活动了下脖颈:"知道吗?我现在的伤残补助金,够赔好几个人命了。"
他走过去时,听见徐莉莉颤抖的声音:"请你放手,我女儿吓坏了..."
"需要帮忙吗,女士?"舒老西的声音让徐莉莉猛地回头,她瞪大眼睛,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醉汉斜眼看他:"关你屁...啊!"
舒老西捏住他手腕的力道,足够捏碎核桃,特种兵标准的擒拿动作下,醉汉像滩烂泥般跪倒在地。
"道歉。"舒老西轻声说。
"对...对不起..."
徐莉莉怀里的婴儿突然哭了。
舒老西低头,对上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奇怪,刘小暖的眼角,居然和他一样有颗泪痣。
"好久不见。"徐莉莉声音哽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舒老西松开醉汉,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刚回来,正好路过...买奶粉。"
他指了指猴子手里的袋子,突然觉得这借口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