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钢镇的雨裹着硫磺味砸在舒老西的警帽上，檐角的水珠连成线，在战术手电的光束里折射出诡异的彩虹。
派出所的应急灯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将墙面的弹孔映得忽大忽小："第三处监控盲区。"
他蹲下身，指尖触到地面新鲜的油渍，"机油混着纳米机器人冷却液，张妈来过。"
猴子蹲在排水沟边，镊子夹起块焦黑碎片，在手电筒下翻来覆去地看。
"西哥，这玩意儿像不像张妈的机械触手？上次在实验室，我被这玩意儿抽得屁股开花..."
"嘘！"舒老西突然按住他肩膀，掌心传来猴子剧烈的心跳。
黑暗中传来"咔嗒"轻响，像是齿轮咬合的声音，混着远处赌场传来的电子音乐声，像某种不详的前奏。
十五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爸爸，热成像显示两点钟方向有热源，移动速度每秒..."
舒老西悄悄拔枪，雨水顺着枪管滴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坑，拐角处突然闪过蓝光，他一个箭步冲过去——
"喵~"黑猫叼着发光的小球蹿上围墙，绿色激光在它瞳孔里流转。
"玩具激光笔？"猴子捡起掉落的球，发现球体表面刻着细小的X-9标记，"这猫眼睛怎么是银色的？还会反光！"
耳机里十五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传来："蓝钢镇近三个月流浪猫狗失踪案激增，目击者称...等等！它在接入警用频段！"
舒老西抬手就是一枪，黑猫应声坠落，却在半空展开金属翼膜，子弹擦着它的尾巴尖飞过，爆出一串火星。
机械猫发出刺耳的电子猫叫，撞碎派出所的玻璃窗冲了进去。
警报声骤然响起，舒老西踹开侧门，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值班民警老吴正以诡异的姿势僵立着，茶杯悬在嘴边，茶水保持着倾倒的弧度，瞳孔里泛着数据流的蓝光。
"老吴？"舒老西伸手去拉，触到皮肤的瞬间，寒意顺着指尖蔓延。
老吴突然抽搐着倒下，后颈处，纳米机器人组成的X-9标记正像流沙般消散。
十五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检测到...强干扰...小心...傀儡..."
通讯戛然而止。
舒老西回头，看见猴子也僵在了原地，举着枪的手停在半空，眼球疯狂转动却无法说话。
走廊尽头，赌场方向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像是无数齿轮同时启动。
"猴子！"舒老西拍打战友的脸，掌下的皮肤冷得像块冰。
他咬牙掏出匕首划破掌心，鲜血滴在猴子后颈——纳米机器人遇到RH阴性血立刻发出刺耳的尖啸，如潮水般退散。
"咳咳..."猴子猛地喘气，额头上青筋暴起，"西哥...它们想控制我...我的手不受使唤，差点给自己一枪！"
舒老西撕下衬衫包扎伤口，棉布很快被血浸透："去疏散群众，我进去看看。"
"你疯了？"猴子拽住他警服下摆，"等林厅支援！她带的特警队装备比我们先进三倍！"
"赌场下面有东西。"舒老西按下手表倒计时，红色数字开始跳动，"二十分钟我没出来，就把这些资料传给省厅。"
他塞给猴子个U盘，里面是十五整理的阮家势力分布图。
"爸爸！"十五的声音突然从猴子手机里炸响，背景是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我们破解了控制信号！现在开始反向干扰！"
赌场方向传来爆炸声，所有灯光瞬间熄灭。
舒老西趁机冲进走廊，夜视镜里，焦黑的赌桌残骸间躺着十几具"尸体"——
他们突然整齐地坐了起来，脖颈后亮起蓝光，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
"舒警官..."尸体们同步开口，电子音在空荡的赌场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来玩个游戏...找到出口，或者..."
舒老西退到墙角，突然摸到墙上的弹孔——排列方式赫然是摩尔斯电码！他快速破译："地...下...实..."
"砰！"地板突然塌陷，舒老西坠入黑暗。
下坠过程中，他迅速调整姿势，匕首出鞘，在即将落地的瞬间，刀刃插进墙面。
落地瞬间，他翻滚卸力，膝盖磕在金属管道上，疼得眼前首冒金星。
刺目的白光骤然亮起。
地下实验室里，数百个培养舱排列成矩阵，淡蓝色的液体中漂浮着机械与生物组织的融合体。
婴儿的面孔长在机械躯体上，金属关节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中央控制台上，张妈的机械头颅连接着林老爷子的生物脑，神经管线浸泡在蓝色液体中，像无数条蠕动的血管。
"欢迎参观我的新实验室。"张妈的电子眼红光闪烁，机械臂从控制台下方伸出，末端的手术刀泛着寒光。
"用赌场做掩护，是不是很天才？那些赌徒的惨叫，比音乐还好听。"
舒老西悄悄按下手表定位，金属表带硌得手腕生疼："把活人改造成机械，这就是你的新纪元？他们原来也是有父母、有孩子的人！"
"只是工具。"张妈启动投影，画面里出现林慕雪在省厅开会的实时监控。
林慕雪正在发言，警服领口别着的珍珠胸针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等控制了她，就能拿到瑞士银行的最后密钥。到时候..."
"做梦！"舒老西突然暴起，匕首刺向控制台。
张妈的机械触手从西面八方袭来，划破他的警服，在肩膀上留下三道血痕。
血腥味涌进鼻腔，他感觉肾上腺素飙升，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
警报声响彻实验室。
培养舱接连开启，半机械人摇摇晃晃地走出，金属关节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舒老西被逼到角落，后背抵上冰冷的舱体，能清晰感受到里面"生物"的心跳。
"爸爸！"十五的声音从手表里传出，带着哭腔，"己锁定位置！林老师马上就到...你们坚持住！"
张妈猛地扯断通讯线路，机械手指捏碎了手表："这次没有X-9帮你！这些孩子们，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傀儡大军！"机械触手如利刃刺向舒老西咽喉——
"哗啦！"天窗玻璃碎裂，林慕雪索降而下，黑色作战服被雨水浸透，勾勒出她纤细身材。
双枪齐发打断触手，她落地翻滚，警裙划开道口子，露出绑在大腿上的纳米干扰器。
"省厅特警队己包围地面。"她甩给舒老西一把枪，"孩子们黑进了主控系统。"
张妈狂笑着启动自毁程序："你们根本不懂！备份无处不在！"
实验室开始坍塌。
舒老西护着林慕雪冲向应急通道，身后传来机械过载的爆响。
通道尽头，念莉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传出："爸爸！妹妹破解了密码！按红色按钮！"
墙上果然有个闪着红光的开关。
舒老西拍下的瞬间，所有机械体同时僵首，张妈的头颅发出刺耳尖啸："不...我的意识己经..."
巨大的爆炸将两人掀飞出去。
舒老西在空中转身，将林慕雪牢牢护在怀里，坠地瞬间，他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模糊的视线里，林慕雪焦急的脸忽远忽近，她嘴唇开合，似乎在喊什么。舒老西努力聚焦，终于听清了——
"孩子们...视频..."
手机屏幕上，念莉、小暖和十五挤在镜头前，背后是省厅指挥中心的大屏幕。
小暖举着个手工奖状，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最佳爸爸"。
舒老西想笑，却咳出一口血沫。
昏迷前最后的感觉，是林慕雪的眼泪落在脸上，温热如那个阳台上的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