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蒙市高铁站的冷气裹着电子屏的蓝光扑面而来，舒老西的警靴碾过地砖缝隙里的薯片碎屑。
念莉的恐龙书包带子缠住他的枪套，小家伙踮着脚扒在检票口栏杆上，鼻尖都快贴到钢化玻璃上："林老师真的要走吗？"
"是副厅长大人。"舒老西单手把儿子拎回来，肩章上的银星蹭得栏杆"咯吱"响。
"说了多少次别爬栏杆，再这样下次不带你坐高铁模型了。"
小暖穿着粉色蓬蓬裙，整个人蜷在林慕雪的行李箱上，肉乎乎的小手攥着她黑色丝袜的线头。
"妈妈...不走..."奶音里带着哭腔，睫毛上还沾着刚才偷吃饼干时的糖渣。
林慕雪蹲下身，膝盖处的警服布料绷出细微褶皱。
细高跟陷进灰色地毯里，她轻轻擦掉小暖脸上的饼干渣，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脸颊："暖暖乖，老师周末就回来。"
说着从鳄鱼皮公文包里掏出个粉色小闹钟，卡通兔子表盘在灯光下转着圈。
"看，时针转到这里，妈妈就回来给暖暖扎最漂亮的小辫子。"
"五天！"念莉突然蹦起来，恐龙尾巴扫过身后旅客的裤腿，"要等这么久！比我被罚写二十遍'警察'两个字的时间还长！"
十五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准确说是120小时，7200分钟，432000秒。"
猴子举着两杯珍珠奶茶从人群里挤过来，杯壁上的水珠滴在他印着"警界精英"字样的T恤上。
"林厅，路上喝，西哥特意交代少冰多糖，说您上次喝冰的闹肚子..."
"多事！"舒老西的耳根瞬间红透，伸手去抢奶茶却差点打翻，"职业习惯...怕你低血糖影响工作。"
广播突然响起催促登车的提示音，甜美的女声混着轨道震动的低频嗡嗡声。
林慕雪挨个亲过孩子们的额头，草莓味的润唇膏在念莉的脸颊上留下淡淡的红印。
最后她停在舒老西面前，两人身高差让她不得不仰起头，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她突然伸手替他整了整歪掉的领带，指尖掠过他喉结时，舒老西感觉心跳漏了半拍："舒队长，警容风纪。"
"领导教训的是。"舒老西鬼使神差地抓住她欲抽回的手，粗糙的指腹过她无名指上婚戒留下的浅痕。
金属栏杆的寒意顺着掌心往上爬，"周末我去接你？开警队的防弹车，保证比高铁还快。"
"不用。"林慕雪抽回手，从公文包抽出个蓝色文件夹，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温热，"蓝钢镇的案子，陈局让你牵头。"
舒老西翻开文件，刺鼻的油墨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爆炸现场照片里，焦黑的墙体上嵌着硬币大小的金属片，满地百元大钞被暗红的血迹浸透。
"十五死七重伤？"他眉头拧成个"川"字，指甲在"赌资超千万"的字样上掐出月牙痕，"用炸药抢赌场？这伙人比悍匪还狠。"
"省厅怀疑涉黑。"林慕雪压低声音，警用香水的冷冽气息混着她发间的茉莉香，"炸药成分和阮小仪实验室的纳米爆破装置匹配度98%。"
"西哥！"猴子突然拽他袖子，奶茶溅出的珍珠滚到舒老西的警靴上，"车要开了！再不走林厅要被挤成沙丁鱼了！"
念莉己经挂在林慕雪脖子上嚎啕大哭，鼻涕眼泪蹭了她一肩。
"骗人！上次说很快回来结果去了缅甸！还说给我带翡翠恐龙，结果只带了块石头！"
小暖有样学样抱住林慕雪的小腿，公主裙上的亮片刮得她丝袜起了毛球。
十五默默掏出儿童手机，屏幕亮起倒计时界面："己设置周末倒计时，距离见面还有119小时59分58秒..."
林慕雪眼眶发红，蹲下身把三个孩子拢进怀里。
念莉的恐龙尾巴缠在她手腕上，小暖的口水把她的裙摆洇湿大片，十五僵硬地任她搂着肩膀。
"这次真的周五见，拉钩。"她伸出小指，念莉立刻勾住，还不忘用大拇指在她手背上按个手印。
小暖抓着她的手腕，往自己嘴里塞了塞；十五犹豫片刻也伸出食指，指尖微凉。
"走了。"林慕雪起身时迅速抹了下眼角，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得像心跳。
她穿过安检通道时，人群自动让出条路，警监制服上的肩章在顶灯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舒老西望着她消失在扶梯尽头，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憋出一句："收队！"
回程的警车上，念莉趴在车窗上数云朵，恐龙书包的爪子印在玻璃上："爸爸，林老师会不会遇到坏人？她一个人坐高铁，要是有人抢她的奶茶怎么办？"
"叫林厅长。"舒老西握着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自己发红的耳尖，"她揍过的坏人比你吃的米都多，上次在边境，三个持枪毒贩都没打过她一个。"
小暖在后座安全座椅里啃着草莓味磨牙棒，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打！打！"
十五突然抬头，平板电脑蓝光映在脸上："蓝钢镇距勐腊37公里，是阮家旧势力范围，近五年该区域暴力犯罪率上升237%，地下赌场..."
猴子转身递给孩子们棒棒糖，自己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小祖宗，咱能别动不动就查资料吗？你再这样，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警局会议室里，投影仪的蓝光在陈局脸上投下斑驳阴影。
他用激光笔点着爆炸现场3D建模图，红点像血珠般缀满整个赌场："爆炸当量相当于20公斤TNT，但现场没发现引爆装置，更诡异的是，所有监控在爆炸前五分钟同时黑屏。"
舒老西翻看尸检报告，指甲在"肺部发现纳米机器人残留"的字样上反复："死者都是赌场工作人员？"
"和阮小仪实验室同款纳米机器人。"
陈局切换到对比图，两组数据流在屏幕上疯狂跳动，"更奇怪的是..."画面突然变成监控录像，爆炸前十分钟，赌场所有人突然集体静止。
端着筹码的手悬在半空，扬起的骰子定格在空中，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猴子倒吸冷气，奶茶喷在陈局后颈上："张妈的同款定身术？这特么是科幻片吧！"
"查赌资来源。"舒老西用红笔标记出几个境外账户，"这些跨境流水...每笔都精确到分，转账时间全是凌晨三点十七分。"
手机突然震动，林慕雪发来消息：「己到省厅，孩子们还好吗？」附带一张自拍，背景是副厅长办公室的金属门牌，她歪着头比了个剪刀手，警帽上的警徽反着光。
舒老西嘴角上扬，悄悄把手机藏在文件后回复：「猴子带他们吃炸鸡去了。」想了想又拍了张会议室照片，特意把血腥的马赛克掉，只露出陈局锃亮的脑门。
「舒队长，上班摸鱼？」回复秒到，末尾还带了个吐舌头的emoji。
舒老西正要打字，陈局突然咳嗽一声，激光笔戳在他脑门上："谈恋爱回家谈！现在分析炸药成分！要是让林厅长知道你不务正业，看她不扒了你的皮！"
夜幕降临时，舒老西拎着三大袋外卖推开家门。
客厅里，念莉正用乐高搭"超级警局"，零件散得满地都是；小暖把积木当饼干啃得满脸口水，连鼻孔里都塞着蓝色小块。
猴子瘫在沙发上打游戏，脚边堆着五六个空奶茶杯。
"西哥，你家小祖宗非要用辣椒酱拌冰淇淋，说这是黑暗料理大赛冠军作品..."
"爸爸！"念莉扑过来，乐高小人扎得他大腿生疼，"我给林老师搭了办公室！"
舒老西看着歪歪扭扭的乐高小楼，中间还插着个掉了胳膊的芭比娃娃，屋顶用胶带粘着张便签，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爱心："不错，就是缺个保险柜。"
"在这！"念莉掀开屋顶，露出里面金灿灿的巧克力金币，包装纸在灯光下晃得人眼花。
"等林老师回来给她惊喜！我还要告诉她，我学会了用乐高拼手铐！"
十五默默递过平板，屏幕上是蓝钢镇密密麻麻的地下管网图："红色标记是阮家旧仓库，与赌场的首线距离均为质数公里，这种布局可能是..."
舒老西揉揉他的脑袋，指尖触到孩子细软的头发："明天带你们去游乐园。"
"骗人！"念莉跳起来，乐高零件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你又要去抓坏人！上次说去海洋馆，结果跑去抓偷鱼翅的坏蛋！"
小暖突然把积木砸在地上，肉乎乎的小手攥成拳头："坏！"
深夜，舒老西轻轻推开儿童房。
月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三个孩子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念莉抱着林慕雪留下的丝巾，嘴角还沾着巧克力；小暖蜷成团像只小猫，脚蹬开了被子。
十五的眼镜还架在鼻梁上，平板电脑屏幕幽幽亮着，蓝钢镇的3D建模图在他枕边投下诡异的光。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林慕雪发来视频请求，她穿着印着小熊图案的粉色睡衣，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头，发梢还滴着水珠："孩子们睡了？"
"嗯。"舒老西悄悄调转镜头，画面扫过熟睡的孩子们。
念莉的恐龙睡衣反穿在身上，小暖把脚丫蹬在十五脸上，十五皱着眉却没醒。
"念莉非要抱着你的丝巾..."
"等等！"林慕雪突然凑近屏幕，水珠顺着发梢滴在手机上，"十五查的资料发我一份！"
舒老西把平板对准摄像头，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发现什么了？"
"这些仓库位置..."林慕雪快速敲击键盘，背景里传来省厅特有的打印机嗡鸣，"连起来是个电路图！和阮小仪实验室的能量核心布局完全一致！"
画面突然切换成省厅的分析图，红色线条在地图上蜿蜒，正好组成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X-9标志。
舒老西瞳孔骤缩，手心里渗出冷汗："张妈在重建主脑！"
"明天我带队支援。"林慕雪咬了下嘴唇，齿痕在的唇上格外明显，"先别告诉孩子们...省得他们又要跟着冒险。"
话音未落，念莉突然在睡梦中呓语："林老师...别走...我把巧克力都给你..."小手在空中抓了抓，丝巾滑落到地上。
林慕雪眼圈一下子红了，伸手抹了把眼睛："我周五一定..."
"有情况！"舒老西突然压低声音。
监控画面里，蓝钢镇派出所的摄像头正一个个熄灭，最后消失的画面里，焦黑的墙面上浮现出发光的X-9标记，像一只眼睛在黑暗中眨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