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风裹着蝉鸣掠过阳台，舒老西握着红酒杯的指节泛白，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虎口滑落。
他盯着林慕雪耳后晃动的珍珠耳钉，喉结上下滚动："林大副厅长，不对啊劲啊！你既然是念莉和小暖的姐姐，那我还辞职干嘛？
他们得让你带去省厅或者你燕京林家培养，我带彤彤就行了。"
水晶吊灯的光在林慕雪瞳孔里碎成星子，她将酒杯往汉白玉栏杆上轻轻一搁，"叮"的脆响惊飞了栏杆外的夜枭。
"舒志国，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尾音带着三分冷意，熏得舒老西后颈汗毛倒竖。
舒老西条件反射般后退半步，战术靴在木质地板上蹭出轻响。
掌心的匕首突然出鞘半寸，又被他慌乱按回去："我是说...按辈分算..."
"按辈分？"林慕雪踩着细高跟逼近，黑色鱼尾裙扫过他裤脚。
茉莉香水混着红酒气息扑面而来，舒老西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涂着豆沙色口红的指尖点上自己唇瓣，在月光下泛着水光："那你亲我的时候怎么不算辈分？"
"那...那是..."舒老西的耳尖瞬间烧到发红，匕首在掌心打滑差点脱手，"情况紧急！人工呼吸！"
"呵。"林慕雪冷笑一声，手机屏幕亮起冷光。
火锅店监控截图上，舒老西微垂的睫毛和林慕雪头顶的发夹清晰可见——
他的嘴唇几乎要贴上她的发旋。"这角度有问题！"舒老西伸手去抢，却被林慕雪灵活躲开，"我当时在帮你摘菜叶！"
"菜叶长我头上？"林慕雪又翻出另一张照片：深夜的巷子里，醉醺醺的她枕在舒老西肩头，而他低头凝视的眼神，比月光还要温柔。
"砰！"儿童房传来重物倒地声。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念莉穿着恐龙睡衣，赤脚站在走廊阴影里，怀里的小熊玩偶掉在脚边。
"爸爸亲林老师！"小家伙眼睛瞪得溜圆，"我要告诉幼儿园小朋友！"
"舒念莉！"舒老西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耳尖红得滴血，"现在立刻马上回去睡觉！"
"才不要！"念莉转身就跑，脚丫啪嗒啪嗒敲着地板，"妹妹快看！爸爸耳朵红得像猴屁股！"
小暖迷迷糊糊从被窝里坐起来，奶声奶气重复："屁屁..."
林慕雪扶额叹气，突然感觉衣角被轻轻拽了拽。
十五不知何时穿着条纹睡衣出现，手里捧着自制的家庭关系图谱："根据基因分析，虽然存在25%相似度，但法律上..."
"停！"舒老西一把捂住十五的嘴，却被小家伙灵活躲开，"小孩子别掺和大人的事！"
客房门突然打开，猴子顶着鸡窝头探出脑袋："西哥，需要情感顾问不？我最近在看《恋爱心理学》，书里说..."
"滚！"舒老西抄起抱枕砸过去，却被猴子笑嘻嘻接住。
月光透过纱帘洒在阳台上，将这混乱的一幕镀上层朦胧的金边。
次日清晨，厨房飘着煎蛋的焦糊味。
舒老西顶着黑眼圈翻动平底锅，油烟在晨光里打着旋儿。
念莉晃着两条小短腿坐在高脚椅上，勺子敲得碗沿当当响："爸爸，林老师为什么不下来吃饭？"
"她...工作忙。"舒老西手一抖，煎蛋在锅里打了个转，边缘己经泛起黑焦。
"骗人！"念莉跳下椅子，粉色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声，"我去叫她！"
"等等！"舒老西伸手去抓，只捞到一团空气。
小暖趁机踮脚抓走盘子里唯一完整的煎蛋，蛋黄蹭得鼻尖都是。
楼上很快传来敲门声，林慕雪温柔的回应混着念莉失落的嘟囔。
片刻后，念莉耷拉着脑袋回来，恐龙睡衣的帽子歪到一边："林老师说...她要回燕京..."
舒老西手里的铲子"咣当"掉在地上，惊得灶台边的小暖"哇"地哭出来："要妈妈..."
十五淡定地递过纸巾，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准确说是姐姐。"
"闭嘴吃你的麦片！"舒老西抹了把脸，摸出手机又放下，如此反复三次，终于发出短信：「几点飞机？」
回复几乎是秒回：「十点，不用送。」
餐桌上陷入诡异的沉默。
念莉戳着碗里泡软的麦片，突然抬头："爸爸，你是不是惹林老师生气了？"
"吃你的饭。"舒老西把剥好的鸡蛋塞进儿子嘴里，却不小心剥出个坑坑洼洼的"艺术品"。
猴子端着咖啡凑过来，眉毛挑得老高："西哥，要不我以警队名义给林厅长送个锦旗？就写'警民鱼水情'，再画个爱心..."
"写'多管闲事'更合适。"舒老西起身收拾碗筷，手肘差点打翻十五的牛奶。玻璃杯在桌面转了个圈，险险停住。
门铃突然炸响。
舒老西冲过去开门，陈局拎着公文包站在门口，警帽檐下的眼睛亮晶晶的："小舒啊，复职手续办好了..."
"没空。"舒老西转身就往楼上跑，拖鞋踢踏作响，"念莉！给你陈爷爷倒茶！"
卧室里，林慕雪正在叠衬衫，浅蓝色警服被她叠得方方正正，听见脚步声，她头也不抬："落什么东西了？"
"你。"舒老西堵在门口，战术靴的影子笼罩住她。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之间切割出明暗交界线。
"没什么好说的。"林慕雪扣上行李箱拉链，金属碰撞声清脆刺耳。
"你是平民，我是副厅长，你是鳏夫，我是大小姐，多合适的分手理由。"
舒老西突然单膝跪地，战术匕首出鞘的寒光映亮他发红的耳尖。
林慕雪瞳孔微缩，却见他从刀柄夹层里拧出张皱巴巴的纸条：「欠林慕雪一顿火锅，期限：一辈子。」
"求婚用凶器？"林慕雪挑眉，指尖划过纸条边缘，"不愧是舒警官。"
"不是..."舒老西手忙脚乱解释，突然听见衣柜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念莉顶着一头乱发钻出来，手里举着舒老西的旧警帽："爸爸羞羞！跪搓衣板！"
小暖跟着滚出来，手里的玩具手铐"哗啦"作响："抓爸爸！"
十五从床底探出半个身子，镜片上还沾着绒毛："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43条，威胁他人人身安全..."
"你们..."舒老西目瞪口呆，看着三个孩子整齐列队，"什么时候..."
林慕雪终于笑出声，眼尾弯成月牙。
她把孩子们挨个拎出来，指尖点过念莉的鼻尖："跟猴子叔叔学的潜伏技巧？"
楼下传来陈局的怒吼："舒志国！警服给你送来了！爱穿不穿！"
舒老西挠挠头，耳尖还泛着红："那...还走吗？"
"看你表现。"林慕雪把行李箱推给他，高跟鞋踩出清脆的节奏，"先送孩子上学，副厅长大人今天要视察幼儿园。"
念莉欢呼着往楼下跑，恐龙尾巴在身后晃悠："我要告诉小朋友我爸是警察！"
小暖跌跌撞撞跟着，口水把小熊玩偶的耳朵都沾湿了："察察！"
十五认真纠正："是公安干警。"
舒老西趁机拉住林慕雪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关于辈分问题..."
"各论各的。"林慕雪耳尖微红，反手扣住他的手指，"你管我叫领导，我管你叫...孩子他爸。"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悦耳，晨光将两人的影子叠成一幅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