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雨夜惊现尸体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溅起高高的水花。江城市的街道在夜色与雨幕中显得格外阴森。程惊鸿站在精神病院病房的窗边,指节无意识地叩着玻璃,留下一串潮湿的印子。楼下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雨幕时,他瞳孔微微一缩——那频率,像极了三年前急救车停在他家楼下的声音。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是刑警队长赵野的号码。程惊鸿接起,声音温和得像被雨水泡软的棉线:“赵队,又出事了?”
“城郊烂尾楼,现场有‘那个’。”赵野的声音带着喘息,背景里混着雨刷器的吱呀声。
程惊鸿沉默了两秒。“那个”指的是碎片——每起悬案必留的、指甲盖大小的不规则硬物。他套上外套,路过穿衣镜时,瞥见镜中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陌生的冷光,快得像错觉。
烂尾楼里弥漫着霉味和铁锈味,手电筒的光束在废墟间晃动,照亮散落的钢筋和破碎的水泥块。程惊鸿蹲在尸体旁,戴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死者紧握的拳头。死者是个中年男人,脸上凝固着惊恐,手心摊开后,躺着一块深褐色的碎片,边缘光滑,像被反复过。
“死者叫李三,是这一带的混混,手上沾过两条人命——三年前逼死欠赌债的夫妇,半年前打断讨薪工人的腿,都因证据不足脱罪了。”赵野递过来卷宗,“碎片初步检测是从他常去的赌场墙角敲下来的,上面还沾着微量的……血迹,不是死者的。”
程惊鸿指尖捏着碎片,闭上眼。脑海里像有无数细碎的画面在冲撞:李三踹开欠债者家门时的狞笑,妇人抱着孩子跪在地上的哭嚎,还有赌场墙角那道被人反复捶打的凹痕。这些画面拼凑到最后,定格成碎片上的纹路——竟隐隐是个“恶”字的草写。
“他不是被仇杀的。”程惊鸿睁开眼,语气肯定,“凶手在‘标记’。”
赵野皱眉:“怎么说?”
“碎片边缘的磨损程度,至少被带在身上两个月了。”程惊鸿指着碎片一角的细小缺口,“这处磕碰,对应着两个月前他打断工人腿的日子。凶手在等,等一个‘清算’的时机。”他顿了顿,补充道,“现场少了一样东西——李三的钱包。凶手拿走了,大概率是要把里面的欠条,变成下一块碎片的原料。”
赵野刚要安排人去查,程惊鸿突然按住他的胳膊,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的锐利,声音也低了半度:“还有,搜死者的右口袋,里面有半张被嚼烂的火车票。”
赵野愣住了——法医刚发来的初步检查报告里,确实提到死者口腔里有纸张纤维残留,右口袋里也真的找到半张火车票。他没告诉过程惊鸿这些。
程惊鸿像是没察觉赵野的惊讶,自顾自地站起身,目光扫过墙角的阴影。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划痕,角度刁钻,不像是成年人能留下的。他忽然轻笑一声,声音里掺了点说不清的冷意:“有意思,这拼图的边角,开始锋利起来了。”
他走到划痕旁,蹲下身仔细观察。划痕深约半厘米,边缘有明显的反复摩擦痕迹,像是用某种尖锐的金属器物刻下的。“这不是李三的手法。”程惊鸿说,“他惯用的是钢管,发力方式是砸,不是刻。这划痕的力度很均匀,更像是……用笔写出来的。”
“用笔?”赵野不解,“这里哪来的笔?”
“是钥匙。”程惊鸿指向死者腰间的钥匙串,上面挂着一把旧铜钥匙,尖端有磨损的痕迹,“你看钥匙尖的弧度,和划痕的曲线完全吻合。凶手逼着他用钥匙刻下这道痕,这是‘认罪’,不是‘意外’。”
正说着,程惊鸿的目光突然被尸体旁一块不起眼的木板吸引。木板边缘沾着点暗绿色的粉末,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他用镊子夹起一点粉末捻了捻,“是铜锈,混着青苔的碎屑。江城最近下暴雨,能沾到这种混合物的地方,只有城南的废弃水厂。”他顿了顿,视线落回死者身上,“他死前去过水厂,这道划痕,说不定是在水厂被人逼着刻的。”
赵野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是抛尸现场。”程惊鸿肯定道,“你看他裤脚的褶皱,内侧沾着的是水厂特有的红土,外侧却有烂尾楼的水泥灰,说明他是先在水厂被控制,再被转移到这里的。凶手故意让他攥着碎片,就是想让我们看到这个‘恶’字——这是‘审判’,不是‘冲动’。”
雨还在下,砸在烂尾楼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密集的声响,像无数只手指在叩门。程惊鸿望着黑暗中摇曳的警戒线,突然觉得口袋里的碎片微微发烫。他低头时,看见自己的指甲缝里,竟沾着一点和木板上一样的暗绿色粉末——他明明没碰过那块木板。
脑海里,“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低沉,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第二块了。路还长着呢。”
程惊鸿猛地攥紧拳头,碎片硌得掌心生疼。他知道,这场由碎片组成的罪案拼图,才刚刚开始。而他自己,既是解谜的人,或许也是谜题的一部分。远处的雨幕里,仿佛有双眼睛正盯着他,带着冰冷的笑意,等着他拼出下一块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