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阎王
“程小姐，恭喜你，可以出院了。”
“祝你前程似锦，祝你暴富。祝你长命百岁，万事亨通。”
兰城松山精神病疗养院。
二楼医生诊室。
初秋阳光柔和地洒进房间。
程清瑶乌睫轻掀，双眸清亮：“谢谢赵医生。”
程清瑶微微弯唇，抬起手接过报告单。
右手腕上一只光泽极佳的玉镯随着动作滑动。
露出白皙手腕上结痂的两道疤痕。
程清瑶起身离开诊室。
她在这里住了三个月，终于可以离开了。
正打算回病房收拾，身后传来匆匆脚步声。
一位护士跑来：“程小姐，有位男士来找你。”
程清瑶眸子里露出些许喜色。
她问：“是霍先生回来了吗？”
护士诧异地眨了眨眼睛，摇摇头。
程清瑶眼睛里那抹微光，瞬间黯淡下去。
她很快敛了神色，随护士去往楼下。
这家精神病私人疗养院位于半山腰。
疗养院内部环境清幽雅致。
一楼南角有个花园咖啡厅，方便亲友探望。
绕过一棵硕大的绿植，程清瑶看到了沙发上的男人。
韩书简一身高定西装，翘着腿坐在那里。
数月不见，光风霁月之姿只增不减。
韩书简看到程清瑶，露出温润笑意。
他站起来：“瑶瑶，可算找到你了。”
韩书简眸色浅棕。
桃花眼，眉目流转百般多情。
程清瑶看着消失了几个月，又突然出现的韩书简，心底很平静。
两个人隔着一张铺了桌布的圆桌落座。
韩书简把带来的芒果蛋糕打开。
“瑶瑶，这是你最喜欢的点心。现做的，还热着，你尝尝。”
韩书简将碟子推过来。
无名指上的订婚钻戒闪着耀眼光芒。
程清瑶看到那枚戒指，神情也是平淡的。
她看了眼碟子里的精致糕点，带着客气的微笑摇头：“甜点影响睡眠。早就戒了。”
韩书简脸色露出一抹诧异，随后又勾起唇。
试图掩盖神色中那抹尴尬。
沉默几秒。
韩书简望着程清瑶熟悉又温婉的面孔，说道：“瑶瑶，忘记兰城的一切恩怨，跟我回泉城吧。”
程清瑶缓缓眨了眨眸。
看着对面一脸认真的韩书简，颇觉可笑。
她和韩书简是国外留学时的同学。
韩书简在学校热烈追求了她两年。
后来程清瑶见他追得炙热又辛苦，终于心软，在毕业前夕答应和他交往试试看。
结果刚交往三天。
国内传来噩耗。
家中公司生乱，父亲跳楼。
程氏美妆董事会火速换血。
程清瑶一夕之间沦为落魄千金。一无所有。
而身为男朋友的韩书简，失联不见踪影。
首到韩书简的妈妈亲自出面解释，说程家与韩家不相配。
韩书简即将和在泉城和青梅竹马的联姻对象订婚。
程清瑶在最艰难无助的时候，被韩书简放弃。
“跟你回泉城？”
程清瑶眼角弯着细微的弧度，眼底却凉如寒夜：“韩先生，你未婚妻同意吗？”
韩书简脸色僵了僵。
他松了下深蓝条纹领带，说道：“不需要她同意。她住老宅那边陪我父母。我们可以单独在外面住。想住什么样的房子你选，装修风格、家具，都由你来挑。”
韩书简停下来，看似深情的眸子望着程清瑶。
程清瑶笑了下。
干净的眉眼拂过对面的男人：“韩书简，我在你眼里，只配当小三了吗？”
韩书简额头紧蹙：“瑶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跟她是家族联姻，长辈定下的事，我没办法拒绝。”
程清瑶平静反问：“当初在国外，你费尽心思追求我的时候，怎么从来不说你有个联姻对象？”
“……瑶瑶，你也曾是千金小姐，你知道豪门家族之间，婚姻大多是利益牵扯。婚姻根本不能代表爱情！”
“婚姻不能代表爱情，当你的小三就能代表爱情？”
“瑶瑶，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可我也是被逼无奈。相爱的人不一定要当夫妻。在我心里，你才是跟我的三观和灵魂最契合的人。我最爱的还是你。”
程清瑶闻若未闻，将咖啡杯递到唇边，轻轻吹了下。
“瑶瑶，你听话，别闹了。现在你出了院也无处可去，不是吗？程氏美妆己经落入你大伯之手，他们己经把公司迁到了泉城。瑶瑶，你斗不过他们的。你跟我回泉城，我会保护你，给你最好的生活……”
话没说完，一杯滚烫的咖啡泼到韩书简身上。
染脏了韩书简精心挑选的领带和西服。
脸上都溅上了咖啡渍。
韩书简弹跳起身。
“瑶瑶！”
男人隐隐含怒，弯腰抽了几张纸巾，擦去脸上咖啡。
程清瑶将咖啡杯放到桌布上，慢慢起身。
看着眼前狼狈的男人，程清瑶嗓音清澈安定：
“韩书简，我爸妈从小教导我。
第一，程家女不可无业，不可懒惰，必须拥有一技之长安身立命。
第二，程家女若出嫁，必嫁铮铮铁骨好儿郎。”
韩书简擦衣服的动作止住，脸色变了又变：“瑶瑶，你别这么天真。我能找到你，你大伯也能。不跟我走的话，你只有死路一条！”
程清瑶刚要说话。
耳边传来“啪啪”两声响亮的拍掌声。
程清瑶循声看去。
看到来人，程清瑶神色不由怔了怔，随即唇角上扬。
眼睛里泛起一抹异样的明亮。
男人目光幽黑，轻而快地打量了一眼程清瑶。
随后目光定在韩书简身上，声音低沉又随性：“哟？原来阎王爷长这样啊？”
说着，男人双手插兜慢悠悠走到韩书简面前。
微眯黑眸，又开口：“不跟你就没有活路？怎么？你还能从生死簿上把程小姐名字划了不成？”
韩书简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也顾不得衣服上的污渍，眉头狠狠皱起来：
“霍舟辞？！霍家帮会己经被军方铲平瓦解，你不是被判死刑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