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耳膜，赵小赵感觉身体腾空而起，世界在天旋地转中碎裂成千万片光影。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挡风玻璃上那蛛网般的裂痕，和远处妻子彭夕惊恐扭曲的面容...

"赵小赵！上课睡觉还流口水，给我站起来！"

一个尖锐的女声像刀一样劈开黑暗。赵小赵猛地抬头，额头从课桌上黏连抬起，一缕口水拉出闪亮的丝线。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他茫然西顾，眼前是小学六年级的教室，黑板右上角用粉笔画着值日表，窗外那棵老槐树还在——它在他高中时就被台风刮倒了。讲台上，数学老师李红梅正用三角尺敲着黑板，眼镜后面射出严厉的目光。

"我...这是..."赵小赵低头看自己，缩小了几号的身体套在蓝白相间的校服里，手腕上卡通手表显示2010年4月12日。

他重生了？回到了十七前？

"怎么，睡糊涂了？要不要去后面站着清醒一下？"李老师的声音再次传来。

赵小赵本能地站起来，动作太猛差点带翻椅子。他机械地向教室后方走去，路过第三排时，余光瞥见一个瘦小的身影。

心脏骤然停跳一拍。

那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正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她左边刘海有点长，几乎遮住半边眼睛，露出的侧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彭夕。

他未来的妻子。

赵小赵僵在原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大学毕业后茫茫人海中初遇，她穿着淡蓝色连衣裙害羞微笑的样子；求婚时她在雨中哭着点头的模样；结婚第三年她深夜加班回家，蜷缩在沙发上靠着他肩膀睡着的温暖...

可现在，她只是个12岁的小女孩，而且看起来...很不对劲。

前世彭夕很少提起童年，只说"没什么好说的"。此刻赵小赵才注意到，她校服袖口磨得发白，左手腕隐约有淤青，桌上铅笔短得几乎握不住。当李老师重新开始讲课，许沉看到彭夕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小布袋，藏在课桌下手指飞快地动着——那是在做手工活。

下课铃响，赵小赵立刻朝彭夕走去，却见她迅速收起东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溜出教室。

"喂，赵小赵，你发什么呆？打球去啊！"死党张明勾住他脖子。前世他们高中后失去联系，听说去了北方。

"等会儿，我有事。"赵小赵挣脱开，追出教室。

走廊上己不见彭夕身影。赵小赵跑下楼，终于在操场角落发现了她——正蹲在地上捡塑料瓶，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

"需要帮忙吗？"赵小赵走近时，彭夕明显抖了一下，把塑料袋往身后藏。

"不用。"她声音轻得像蚊子，眼睛盯着地面。

"我是赵小赵，我们同班..."

"我知道。"彭夕突然抬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你想干什么？"

赵小赵被问住了。他能说什么？说我是你未来的丈夫，重生回来找你？

"就是...看你一个人..."他结结巴巴地说。

赵小赵后退一步："我不需要同情。"说完转身就走。

赵小赵没再追，但放学时，他悄悄跟上了彭夕。她没有回家，而是拐进了学校后门的一个小作坊。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赵小赵看到里面堆满珠串和布料，几个孩子坐在小凳上干活。一个胖女人正在训斥彭夕，说她昨天少做了两串。

天色渐暗，赵小赵在对面小卖部等了三个小时，首到晚上八点多，彭夕才出来。她走路有点跛，怀里紧紧抱着书包。赵小赵尾随她来到一片破旧的居民区，眼看她走进一栋筒子楼。

楼道灯坏了，黑暗中突然传来男人的吼骂和女孩的惊叫。赵小赵冲上楼，在302门口听到清晰的巴掌声和压抑的啜泣。

"赔钱货！这么点钱够干什么？明天多做两小时！"

赵小赵拳头攥得发白。前世彭夕总说左耳有点背，现在他知道原因了。

当晚，29岁的灵魂在12岁的床上辗转难眠。记忆里彭夕说过，她12岁那年父亲车祸去世，母亲改嫁后把她丢给了舅舅...也就是门里那个畜生。

赵小赵望着天花板，做出了决定：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她的童年充满伤痛。他要提前十七年，好好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