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赵小赵都"偶遇"彭夕在小作坊干活。
第一天，他假装路过，买了一杯豆浆放在她脚边，然后飞快跑开。透过窗户，他看到彭夕盯着那杯豆浆看了很久，最后小心地抿了一口。
第二天，他提前半小时到，趁工人还没来，偷偷帮她完成了一小筐珠串的编织。看到彭夕发现工作量莫名减少时困惑的表情，赵小赵躲在墙后捂着嘴偷笑。
第三天，他故意把崭新的铅笔和橡皮"忘"在她课桌上。彭夕回来看到后，左右张望，最后默默收进了笔盒。
"赵小赵，你最近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放学路上，张明突然从背后拍他肩膀。
赵小赵差点跳起来："没什么，就...研究点东西。"
"研究什么？研究彭夕？"张明挤眉弄眼，"全班都看出来你老盯着她看。"
赵小赵耳根发热。29岁的灵魂在12岁的身体里，这种青春期的调侃让他既熟悉又尴尬。
"别胡说，我只是..."赵小赵突然灵光一闪，"对了，你想不想赚钱？"
"啊？"张明一愣。
十分钟后，两个男孩蹲在操场角落，赵小赵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示意图。
"我们可以搞个二手交易市场，就在自行车棚后面。大家都有不用的玩具、书、卡片，拿来交换或者低价卖掉，我们收10%的中介费。"
张明眼睛越瞪越大："我靠，赵小赵，你从哪学的这些？"
赵小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提议对小学生来说太成熟了。他挠挠头："电视上看的。"
一周后，"阳光小学二手交易市场"火爆开幕。赵小赵用重生前的商业头脑设计了简单的规则和记账系统，甚至做了代金券。到第三天，他们己经赚了两百多块"班费"。
"这钱怎么用？"张明数着皱巴巴的钞票。
赵小赵早就想好了："先给全班买新黑板擦和粉笔，剩下的...当午餐补助吧。"
第二天中午，赵小赵特意等到彭夕去领免费午餐时，跟生活委员打了招呼。可当他看到彭夕端着餐盘走向角落时，女孩突然折返，把餐盘放回了窗口。
"怎么了？"赵小赵赶紧跑过去。
彭夕低着头："我没申请补助。"
"但你不是..."
"我能自己挣。"她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决，左手无意识地摸着右腕的淤青。
赵小赵心头一颤。前世的彭夕也是这样，再困难也不轻易接受施舍。结婚第一年她失业三个月，宁可每天多走两站路省车费，也不动共同账户里的钱。
"那...我有个提议。"赵小赵灵机一动，"我笔记总是记不全，你能帮我整理吗？我付钱，按页算。"
彭夕终于抬起头，黑眼睛里的警惕像一层薄冰："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是我妻子。赵小赵在心里回答。
"因为你字写得好看。"他指了指教室后面的优秀作业展示栏，那里有彭夕唯一被展出的一篇作文。
彭夕睫毛颤了颤，似乎没想到会有人注意这个。
"......一页五毛钱。"她最终说道。
"一块。"赵小赵还价。
彭夕皱起眉头："为什么往高了还？"
"因为..."赵小赵差点咬到舌头，"因为我要得急，加急费。"
成交。
当天放学，赵小赵没有跟去小作坊。他去了市图书馆——前世彭夕最喜欢的地方。如果命运有惯性，也许...
果然，在计算机类书架最角落，他发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彭夕踮着脚，正试图够一本《C++程序设计》。
赵小赵屏住呼吸，悄悄绕到另一侧。这本书对小学生来说简首是天书，但彭夕却看得入迷，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敲打着什么。赵小赵眯起眼——那是在模拟键盘输入。
前世彭夕是顶尖的程序员，但她总说自己大学才开始接触编程。现在看来...
"喂，小孩，这里不能写作业。"管理员走过来敲了敲彭夕的桌子。
彭夕像受惊的鸟儿一样合上书，匆匆离开。许沉等她走远，才去查看那本书——书页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了铅笔小字，全是编程思路和算法分析。
赵小赵心脏狂跳。他妻子是个天才，而这个世界差点埋没了她。
周五下午，赵小赵正准备把整理好的笔记钱给彭夕，校门口突然传来骚动。
"彭夕！给老子出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摇晃着校门，保安正试图阻拦。
彭夕瞬间脸色煞白，手中的笔啪嗒掉在地上。全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她。
"那是谁啊？"有同学小声问。
"她爸吧？看着好吓人。"
"听说她爸早死了，那是她舅舅..."
赵小赵看到彭夕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节发白。前世的记忆碎片突然闪现——彭夕右肩有一道疤，她说是不小心烫的，现在赵小赵几乎能确定是怎么来的了。
"彭夕！老子知道你在这！拿钱来！"男人开始推搡保安。
班主任匆匆赶来，彭夕机械地站起来，像走向刑场。赵小赵突然抢先一步冲出教室。
"叔叔！"他大声喊道，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校门口，"您是来拿雨晴的工资吧？老板娘让我转交给您。"
男人一愣："什么？"
赵小赵掏出这周赚的所有钱，悄悄混进了自己攒的压岁钱："这是小夕这周做手工的钱，老板娘说她手艺好，多给了奖金。"
醉汉眼睛一亮，夺过钱数了数，脸色缓和不少："算她识相。"
"老板娘还说..."赵小赵压低声音，"小夕要是手受伤了就不能干活了，让您...您懂的。"
男人眯起眼打量许沉："你小子是谁？"
"我是老板娘侄子，和小夕同班。"赵小赵面不改色地撒谎，"下周还有批急活，能赚双倍。"
钱和"双倍"的承诺起了作用。男人哼了一声，摇摇晃晃走了。赵小赵转身，发现彭夕站在教学楼阴影里，黑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她声音发颤，"为什么..."
"我奶奶说过，对付醉汉要给台阶下。"赵小赵故作轻松地笑笑，"对了，这是笔记钱。"
他递过二十块钱，彭夕没接。
"太多了，只有十五页。"
"包含未来三天的预订费。"赵小赵硬塞给她，"明天图书馆见？我请你喝豆浆，你教我...呃，数学。"
彭夕盯着钱看了很久，久到许沉以为她要拒绝。终于，她微微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
那一瞬间，赵小赵仿佛看到了十七年后，他在公司楼下等妻子下班时，她穿过马路朝他走来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