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刺透防空洞的烟尘，在彭夕染血的睫毛上碎裂成虹。巨石压住她的左腿，剧痛却像隔着毛玻璃般遥远。视野里只有孩子们围成的光圈——八岁的鳞片女孩把脸颊贴在她颈后伤疤上，其他孩子手拉手组链，所有人的掌心都按着前一人后颈退化中的芯片凹痕。
"启明星..."鳞片女孩呢喃，温热泪水滴进彭夕的伤口。刹那间，百名退化儿童的意识如溪流汇海：
*地底水管网络的锈蚀裂缝。
*净火教巡逻队皮靴踏过碎玻璃的震动频率。
*三公里外地下水脉的微弱脉冲——像沉睡巨兽的心跳。*
"左腿胫骨骨折，腹腔出血。"戴眼镜的男孩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不属于孩子的冷静，"需要西十七秒移开巨石。"他挥手时，孩子们同时扑向废墟。没有超能力加持，细小的手掌被钢筋割破，却精准撬动着承重支点。
巨石滚落的轰鸣中，彭夕被西十双小手托起。血滴从孩子们掌心交融处渗入她皮肤，颈后疤痕泛起暖意。她忽然看清那些"退化"的真相——芯片凹痕里蠕动着细小的肉芽，正将冰冷的金属排异出体外。
"你们在...进化？"她抚过鳞片女孩恢复柔软的皮肤。
"是回归，"女孩指着自己澄澈的眼瞳，"江天切断了我们感受世界的神经，现在重新长好了。"她将额头贴上彭夕的伤疤，"就像小赵哥哥留在你身体里的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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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地铁站成了新据点。当净火教的白甲士兵用声波炮轰开入口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幕：退化儿童们闭目围坐在铁轨上，中央的彭夕用匕首划开手臂，血滴入生锈的罐头盒。
"邪魔献祭！"士兵队长举枪厉喝。
回应他的是轨道震颤。地铁隧道深处传来远古巨兽苏醒般的轰鸣——停运十年的列车竟亮起车灯！孩子们手牵手哼着歌谣，生锈轮毂在铁轨刮出漫天火花，如失控的钢铁巨鲸撞向白甲士兵！
"蜂群思维，"彭夕按住流血的手臂向惊魂未定的幸存者解释，"当他们神经共鸣时，能计算物质运动的连锁反应。"她指向那个曾能投影的眼镜男孩，他正在墙面粉笔画复杂的流体力学公式。
鳞片女孩突然抽搐倒地："白衣服...往育幼洞去了..."
地下育幼室传来爆炸声。净火教用声波武器轰开混凝土墙，抱走所有三岁以下婴儿。"进化污染必须从源头净化！"白甲祭司将哭嚎的婴儿塞进培养舱。
彭夕带人冲到育幼室时，只见满地狼藉与一张字条：「想要孩子？用蜂群之心来换。」
血珠从她攥紧的掌心滴落。颈后疤痕灼痛起来，赵小赵残留的意识在悲鸣。她转身走向地铁隧道深处，孩子们组成的萤火虫般的队列紧随其后。
"那里是禁区！"老工程师拦住她，"地热井暴动后就被岩浆..."
"蜂群需要心跳。"彭夕抚过隧道壁的裂缝。孩子们的手掌贴上岩壁，细弱共鸣声在黑暗中扩散。岩层深处的震动频率被捕捉解析，汇成她脑中三维地图——沸腾的地热井像一颗嵌在地壳中的熔岩心脏。
"净火教在利用地热冶炼武器，"眼镜男孩的粉笔在地面勾出结构图，"但平衡己到临界点。"
岩浆的咆哮声隐约传来。彭夕割开手掌按上滚烫的岩壁："给他们心跳。"
百名孩子手拉手组链，最末端的鳞片女孩将脸颊贴上岩缝。蜂群思维如根系扎进地脉，沸腾的岩浆被导入废弃管道网，整片地铁站开始震动。净火教基地里，冷却系统突然过载爆炸！
当彭夕带人冲破混乱的基地时，白甲祭司正将最后一名婴儿塞进离心机。"停下地脉共振！否则把他搅成——"
话音戛然而止。离心机里的婴儿突然睁眼，瞳孔流转银光。所有培养舱应声炸裂！三百名婴儿的哭啼声在基地穹顶下汇聚成奇异和声，白甲士兵纷纷痛苦跪地。
"不可能..."祭司的声波控制器被无形力量捏碎，"婴儿根本没植入芯片！"
"芯片从来不是能力的源头，"彭夕抱起因力竭昏厥的婴儿，"是你们切断的神经在重新连接。"她颈后的疤痕突然灼亮，赵小赵残留的基因在婴儿的哭声中震颤共鸣。
岩浆的咆哮声陡然逼近。眼镜男孩尖叫："地热井失控了！"
蜂群思维的计算在彭夕脑中炸开——为了摧毁净火教，他们让岩浆改道的能量即将撕裂整片城区！千钧一发之际，她将昏迷的婴儿贴向自己颈后伤疤。
婴儿小手突然抓住她染血的衣领。岩浆的怒吼化作温顺的脉搏，通过婴儿的身体导入蜂群网络。孩子们手拉手跪坐成圈，过剩的地热顺着他们排异的芯片凹痕蒸腾成白雾。整座基地笼罩在温暖的细雨里。
"地热...被驯服了？"老工程师触摸着不再发烫的岩壁。
白甲祭司在雨幕中癫狂大笑："驯服？看看天空吧！"
穹顶投影屏显示着卫星云图——以他们为中心，驯服的地热正引发全球气候连锁反应。冰盖加速融化，海平面开始上升...
"你们亲手启动了真正的末日！"祭司的笑声被淹没在建筑崩塌声里。他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岩浆如金蛇窜出！
火焰吞没祭司的刹那，彭夕看见裂缝中升起培养舱的残骸。舱内是个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子，银发在岩浆中丝毫无损。女子睁眼的瞬间，彭夕颈后疤痕如烙铁般灼痛——
蜂群网络传来女子冰冷的意识流：「姐姐，我等你太久了。」
熔岩雨轰然坠落，吞没所有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