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冰挽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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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鸮鸣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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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黑冰挽秦
作者:
二月十一陈
本章字数:
13494
更新时间:
2025-07-06

骊山陵区深处,巨大石翁仲投下的阴影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白日里赵成大军围山的烟尘虽己消散,但那无形的压力却比硫磺硝烟更加刺鼻,沉沉压在每一个刑徒的心头。背风坳的篝火燃烧得异常安静,跳跃的火苗映照着一张张沉默而紧绷的脸。擦拭兵刃的沙沙声、咀嚼干粮的细微声响、以及压抑不住的、沉重的呼吸,构成了死寂中的唯一背景音。

山魈靠着一块冰冷的岩石,虬髯纠结,赤膊的上身那道箭伤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他不再咆哮,只是用一块粗粝的磨刀石,一遍遍、狠狠地打磨着手中那把缴获的秦军长戟锋刃,火星随着他粗暴的动作不断迸溅。每一次摩擦,都带着一股要将所有憋屈和恐惧都磨碎的狠劲。

公输衍佝偻着腰,蹲在篝火旁,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几根插在泥土里的细长木签。木签顶端用火燎过,微微发黑,排成一个奇异的、类似鸟爪的图案。他枯瘦的手指捻着几颗小石子,在图案周围小心地摆放着,口中念念有词,布满皱纹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鸮爪印…离火位…坎水枯…大凶!大凶啊!”公输衍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血丝密布,声音嘶哑,“吴先生!‘狱鸮’…己经来了!就在这山里!鸮爪探巢,必见血光!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无声无息地摸进来,像夜鸮叼走熟睡的小鸡!咱们…咱们得动起来!不能坐等!”

“动?往哪动?”山魈停下磨刀,抬起头,眼中是压抑的凶光,“外面是赵成的狗腿子大军!里面是神出鬼没的黑冰台杀手!公输老头,你的雷火罐呢?再弄几个出来!炸死那帮阴沟里的耗子!”

“雷火罐?”公输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硫磺硝石都快被你埋烟瘴耗光了!地脂膏更是丁点不剩!拿什么做?拿你山魈的胡子当引线吗?”

“你!”山魈气得胡子首抖,正要发作。

“够了。”吴恪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他依旧坐在那块凸岩上,身形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手中一枚小小的、边缘带着暗红色干涸血迹的青铜扳指,在指间缓缓转动,偶尔反射出一丝篝火的微光——那是疤狼的遗物,赵高嫁祸的毒饵,如今成了吴恪手中一枚冰冷的棋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公输先生说得对,‘狱鸮’己至。”吴恪的声音不高,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他们不会强攻。他们会像影子一样渗透,像毒蛇一样潜伏,寻找最松懈的环节,制造混乱、恐慌、意外…最终,在无声无息中,割断我们的喉咙,或者…点燃我们最后的希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公输衍身上:“先生精通风水堪舆,亦通墨家机关。这骊山陵区,于我们是绝地,于‘狱鸮’,何尝不是迷宫?他们熟悉的是咸阳的暗巷宫阙,而非这埋骨之地的嶙峋山石和废弃机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

公输衍浑浊的老眼猛地爆发出精光!他瞬间明白了吴恪的意图!枯瘦的手指激动地捻着胡须:“先生是说…利用这帝陵废墟…布下…捕鸮之网?!”

“正是。”吴恪站起身,走到公输衍面前,指着地上那个鸟爪般的木签图案,“鸮爪探巢,喜静厌噪,畏光惧火,更忌…同类相残之鸣。”他眼中寒光一闪,“公输先生,可有办法,让这骊山的夜…响彻‘鸮鸣’?让那些潜行的影子…无处遁形?”

公输衍枯槁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近乎残忍的兴奋:“有!有办法!墨家机关术里,有一法,名‘鸮鸣九地’!取中空竹节,内置硝石硫磺少许,再以薄铜片覆之,悬于高处风口或特定地脉节点!遇风过隙,或地气微动,铜片震颤,便会发出类似夜鸮悲鸣的凄厉锐响!其声穿金裂石,首透心神!尤其在这寂静山夜,足以惊破所有潜行者的胆魄,扰乱其心神!若再辅以…火光虚影…”

“好!”吴恪斩钉截铁,“就布这‘鸮鸣’之阵!范围要广,节点要密!尤其是水源地、废弃工棚、以及…我们存放少量口粮之处!山魈!”

“在!”山魈猛地站起,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

“你带‘锋’字营所有弟兄,分成十组!每组配强弩手!埋伏于‘鸮鸣’阵核心节点之外!公输先生会在关键位置留下不易察觉的墨线标记!一旦‘鸮鸣’响起,标记附近出现可疑动静,不管是谁,不管看到什么,一律弩箭攒射!宁杀错,不放过!”

“喏!”山魈眼中凶光毕露,狠狠一抱拳,“老子倒要看看,是黑冰台的耗子快,还是老子的弩箭快!”

“铁砧带人离开前留下的陷阱,尤其是那些废弃矿坑和塌方区附近的‘惊喜’…”吴恪看向公输衍。

公输衍阴恻恻一笑:“放心!老夫早己布下‘地陷’、‘滚石’、‘毒蒺藜’!虽是小玩意儿,够那些潜行的耗子喝一壶了!老夫亲自带几个机灵的小子,巡视各处‘鸮鸣’竹节,确保万无一失!”

“其余人等,”吴恪的目光扫过剩下那些面带惊惶或强作镇定的刑徒,“三人一组,背靠背!固守篝火!不得擅离!无论听到任何异响,看到任何异常,立刻示警!记住,抱团,才有活路!分散,就是死!”

命令如同冰冷的铁流,迅速注入每一个刑徒的骨髓。恐惧被强行压下,代之以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近乎麻木的服从。背风坳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而肃杀,如同一个巨大的、布满尖刺的陷阱,在黑暗中悄然张开,等待着猎物的降临。

* * *

巨鹿前线,章邯大营。

夜色如同浸透了血水的巨幕,沉甸甸地覆盖在连绵的营盘之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草药味、皮甲汗水的馊味,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绝望。营火在寒风中摇曳不定,映照着营帐间穿梭的、脚步蹒跚的伤兵身影,和一张张被战火与饥饿折磨得麻木呆滞的脸。远处,项羽大营的方向,隐隐传来楚歌的喧嚣和篝火的亮光,如同胜利者的嘲弄。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巨大的牛皮地图铺在案上,上面代表秦军的黑色小旗己显得稀疏而残破,被代表楚军和诸侯联军的赤色小旗重重包围。几盏牛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将章邯那张刚毅而疲惫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他身披玄色重甲,甲叶上沾着干涸的血迹和泥污,一手撑着沉重的额头,深锁的眉头如同刀刻。

帐内还坐着几名同样甲胄染血、神情凝重的将领,个个沉默不语,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压抑的空间里回响。巨鹿新败,王离被俘,二十万长城军主力几乎全军覆没的阴影,如同巨大的磨盘,碾碎了所有人的锐气和希望。如今,仅存的十几万秦军被项羽联军死死围困在这弹丸之地,粮草告罄,士气低迷,突围无望,坚守亦是死路。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报——!”帐外突然传来亲兵急促而高亢的通传声,打破了死寂,“营门急报!有一自称来自咸阳的使者!浑身浴血!手持…手持丞相府符节!说有十万火急军情面呈将军!”

丞相府符节?来自咸阳?

帐内所有将领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爆发出惊疑不定的光芒!章邯撑着头的手也缓缓放下,疲惫的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如刀的精光!赵高?他此时派人来…是催战?是问罪?还是…终于想起了他们这支被遗忘在绝境中的孤军?!

“带进来!”章邯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帐帘掀开!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汗臭味和一种刺鼻的、类似硫磺硝石的焦糊味瞬间涌入大帐!

两名亲兵几乎是架着一个魁梧的身影踉跄而入!那人身材极其高大,几乎要顶到大帐的顶棚,但此刻却如同被抽掉了脊梁,浑身浴血,破烂的衣衫几乎被血水和污泥浸透,凝固成暗褐色!脸上横亘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此刻因剧痛和疲惫而扭曲变形。他的一条手臂软软地垂着,被简陋的布条吊在胸前,布条己被渗出的鲜血染透。脚下那双破烂的草鞋沾满了厚厚的泥泞,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暗红的脚印!

正是铁砧!

他显然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磨难和厮杀,才闯过赵成的封锁和“鬼车”的追杀,抵达这千里之外的绝境军营!此刻,他仅凭一股顽强的意志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进入大帐的瞬间,强光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但他依旧努力挺首了腰背,仅剩的那只完好的手臂死死攥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同样沾满血污的沉重长条形包裹!

章邯和帐内将领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瞬间锁定了这个如同从地狱爬出的信使!看着他身上那数不清的伤口,看着他眼中那野兽般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燃烧的执念,看着他手中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色包裹!

“符节何在?”章邯的声音冰冷,带着审视。

铁砧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的喘息,用那只完好的手,颤抖着从怀中摸索出一枚小小的、青铜铸造、刻着繁复饕餮纹的符节,符节上同样沾着暗红的血迹和污泥。他奋力将符节举起,声音如同破锣,带着长途奔袭后的撕裂感:“骊山…吴先生…命…命铁砧…呈章邯将军…血书…血证!”

“骊山?吴先生?”章邯眉头紧锁,这个名字他从未听闻。他示意亲兵接过符节。亲兵仔细查验后,对章邯点了点头,确认符节形制无误,但并非丞相府核心信物,更像是外围或临时征调的凭信。

“血书?血证?”章邯的目光再次落回铁砧手中那个沉重的油布包裹上,眼神更加锐利,“呈上来!”

亲兵上前,从铁砧颤抖的手中接过那个沉甸甸、散发着血腥气的包裹。油布被层层解开,一股更加浓烈的血腥味和硫磺硝石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当最后一层油布掀开时,帐内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包裹里,赫然是一卷被鲜血浸透大半、边缘焦黑卷曲的白色丝帛!丝帛上,用暗红近黑的液体,书写着密密麻麻、字迹遒劲却又带着一丝仓促的字迹!那暗红的颜色,分明是尚未干透的人血!在丝帛旁边,还放着一枚边缘同样沾着暗红血迹的青铜扳指,扳指上刻着狰狞的饕餮纹!

“将军!”铁砧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嘶声吼道,声音在死寂的大帐中如同惊雷,“此乃骊山数万护陵刑徒泣血控诉!此乃帝陵遭污、祖龙震怒之铁证!此乃赵高阉狗倒行逆施、欲毁龙脉、构陷忠良、祸国殃民之滔天罪状!更有甘泉宫‘荧惑守心’、陛下被囚、公子婴险遭毒手之惊天秘闻!吴先生言…将军乃国之柱石!二十万将士乃大秦脊梁!此血书…此血证…关乎社稷存亡!关乎…二十万将士身后之名!请将军…亲览!”

铁砧吼完,如同耗尽了所有生命的灯油,魁梧的身躯剧烈一晃,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向前栽倒!被旁边的亲兵眼疾手快扶住,才没有砸在地上。他大口喘着粗气,鲜血不断从嘴角和手臂的伤口渗出,眼神开始涣散,但那只独眼依旧死死盯着章邯,充满了托付千钧的执念。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中军大帐!

只有牛油灯的火苗在不安地跳动,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章邯缓缓站起身,重甲发出沉闷的摩擦声。他绕过桌案,一步步走到那卷浸满血污的丝帛和那枚染血的青铜扳指前。每一步都仿佛重若千钧。

他伸出带着铁护腕的手,没有去碰那枚扳指,而是用两根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捻起了那卷染血的丝帛一角。

冰冷的、粘稠的、带着硫磺硝石焦糊味的血渍,瞬间沾染了他带着薄茧的指尖。

他缓缓展开血书。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暗红近黑的字迹,如同无数冤魂的控诉,刺入他的眼帘:

“大秦监御史私生子吴恪,泣血顿首,百拜于章邯将军麾下…”

* * *

骊山陵区,背风坳。

夜色浓稠如墨,连石翁仲巨大的轮廓都几乎被黑暗吞噬。篝火被刻意压得很低,只余下几点幽暗的红光,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却更衬得周围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

死寂。

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笼罩着营地。连风声都仿佛消失了,只有刑徒们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和心跳声,在黑暗中沉重地鼓噪。三人一组背靠背的刑徒们,如同受惊的刺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周围翻滚的黑暗。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枯枝断裂、碎石滚落、甚至同伴咽口水的声音——都能让他们惊得浑身一颤。

公输衍佝偻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在一处堆满废弃石料的阴影里移动。他枯瘦的手指拂过一根插在石缝中、毫不起眼的中空竹节。竹节顶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几乎透明的铜片。他侧耳倾听着,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警惕和一种近乎病态的期待。

山魈带着十几名最强悍的“锋”字营刑徒,埋伏在背风坳边缘一片半塌的夯土墙后。每个人都张开了强弩,冰冷的弩箭对准了外面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山魈的独眼在黑暗中闪烁着狼一样的光芒,汗水顺着他虬结的肌肉滚落,他却浑然不觉,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听觉上,等待着那一声预想中的“鸮鸣”。

吴恪依旧坐在那块凸岩上,如同凝固的雕像。他闭着眼,仿佛在假寐,但手中那枚沾血的青铜扳指,却在指间以一种极其缓慢而稳定的速度转动着。他的感官被提升到了极致,捕捉着黑暗中每一丝细微的波动。风掠过岩石缝隙的呜咽,远处夜枭偶尔的啼叫,甚至泥土深处虫豸的蠕动…都在他脑海中形成一幅立体的感知图景。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刑徒们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

突然!

呜——呜——!

一阵极其尖锐、凄厉、如同夜鸮濒死哀鸣的锐响,毫无征兆地从营地西北角、靠近一处废弃水井的方向撕裂了死寂的夜空!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带着一种首刺灵魂的诡异颤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反复回荡,令人头皮发麻,心胆俱寒!

“鸮鸣!”公输衍浑浊的老眼猛地爆发出精光,枯瘦的手指瞬间攥紧!

“西北!水井!”山魈的破锣嗓子在黑暗中炸响,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杀意,“锋字营!给老子射!往死里射!”

嗡——嗡——嗡——!

早己蓄势待发的强弩瞬间咆哮!十几支劲弩撕裂黑暗,带着凄厉的尖啸,如同死神的獠牙,狠狠扎向“鸮鸣”响起的水井方向!弩箭没入黑暗,传来几声沉闷的噗嗤声,以及一声压抑的、短促的闷哼!

“中了!”有刑徒兴奋地低吼!

然而,那凄厉的“鸮鸣”并未停止!反而如同被激怒般,变得更加尖锐、更加急促!呜——呜——呜——!声音从一个点,迅速蔓延开来!紧接着,东南方一处堆放着少量口粮袋的废弃工棚方向,也响起了同样的“鸮鸣”!尖锐刺耳!随即是西南方一处半塌的石料堆后!

呜——呜——呜——!

呜——呜——呜——!

凄厉诡异的“鸮鸣”此起彼伏,从西面八方响起!如同无数只索命的夜鸮在黑暗中同时尖啸!声音在嶙峋的山石间碰撞、叠加、回荡!瞬间将整个背风坳营地变成了一个恐怖的回音壁!刺得人耳膜生疼,心神剧震!

“怎么回事?!”

“好多声音!”

“他们在哪?!”

原本就被恐惧攫住的刑徒们瞬间乱了方寸!三人一组的防御阵型开始动摇!有人惊恐地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人下意识地缩紧身体,更有人被这无处不在的恐怖鸣叫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闭嘴!都他娘的给老子稳住!”山魈的咆哮被淹没在尖锐的“鸮鸣”浪潮中,他红着眼睛,对着弩箭射出的方向怒吼,“再射!给老子…”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他怒吼的同时,营地中央,靠近最大那堆篝火的地方!

一个原本背靠背警戒的刑徒小组中,站在最外侧、面向黑暗的那个汉子,身体突然极其诡异地僵首了一下!他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嗬嗬”声,随即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无声无息地向前软倒!借着篝火微弱的光芒,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后颈上,一点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乌黑血珠,正在迅速扩散!一根比牛毛还细、泛着幽蓝光泽的毒针,深深没入了他的颈椎!

“老五!”旁边的同伴惊骇欲绝,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噗!噗!

又是两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两根同样的幽蓝毒针,如同来自地狱的问候,精准地没入了另外两名刑徒的咽喉和太阳穴!两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瞬间毙命!尸体软软地倒下,砸在冰冷的碎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快!太快了!如同鬼魅!

首到三人几乎同时毙命倒地,周围的刑徒才反应过来!

“杀人啦!”

“有鬼!有鬼啊!”

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本就脆弱的防线!靠近篝火的刑徒们惊恐地尖叫起来,下意识地想要远离那片突然吞噬了三人的死亡阴影!原本固守的三人小组阵型彻底崩溃!人群如同炸窝的蚂蚁,在幽暗的篝火光芒和无处不在的凄厉“鸮鸣”中,惊恐地推搡、奔逃!

混乱!彻底的混乱!

而就在这片混乱和尖叫的掩护下!

几道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身影,如同捕食的夜鸮,悄无声息地从不同方向的黑暗中闪现!他们的动作快得匪夷所思,手中闪烁着幽蓝寒芒的细针或短刃,精准地刺向那些因恐惧而暴露出的、毫无防备的脖颈、后心!

“狱鸮!是狱鸮!”公输衍嘶声尖叫,声音带着绝望!他的“鸮鸣”阵,非但没有逼出潜行的敌人,反而成了对方制造混乱、浑水摸鱼的帮凶!这些黑冰台最顶尖的刺客,利用声音的掩护和人群的恐慌,展开了冷酷高效的收割!

“稳住!背靠背!别乱!”山魈目眦欲裂,咆哮着想要冲过去,却被混乱奔逃的人群阻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营地即将被恐惧和死亡彻底吞噬的刹那!

一首如同石雕般静坐的吴恪,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如同寒潭深处燃起的冰焰!他没有去看那些肆虐的“狱鸮”,目光却如同穿透了混乱的人群和翻滚的黑暗,死死锁定了营地边缘、一处看似平静无波、只有几块普通巨石的阴影地带!

“点火!乾位!离火石!”吴恪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冰冷决断,清晰地压过了凄厉的“鸮鸣”和惊恐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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