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铜密信
潮湿的霉味混着油墨气息,在图书馆顶层凝滞成无形的网。林深将下巴抵在玻璃幕墙冰凉的金属框上,望着楼下昏黄的路灯在雨幕中晕开朦胧的光圈。他脖颈后那道月牙形疤痕又开始发痒,那是七岁在孤儿院翻墙时留下的,此刻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牵扯,隐隐发烫。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孤儿院破旧的红砖墙上,他曾无数次踮脚张望墙外的世界,却不知命运的齿轮早己开始转动。
木质地板在身后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林深下意识将怀里的背包抱得更紧。三个小时前在旧书店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布满蛛网的樟木箱里,青铜密信静静躺在褪色的襁褓布上,布料边缘绣着残缺的凤凰图腾,与他锁骨下方的胎记如出一辙。当指尖触碰到信的刹那,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窟,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六岁生日那天,孤儿院老槐树下挖出的铁盒里,同样有块绣着凤凰的绸缎,还有张烧焦的照片,照片里穿旗袍的女人抱着婴儿,耳垂上的凤凰耳坠闪着诡异的光。女人的眼神温柔又带着一丝忧虑,仿佛在透过时光,凝视着此刻的他。
“林深!闭馆了还在磨蹭什么?” 沈凛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不耐烦的催促。这个总爱穿着黑色风衣的室友倚在门框上,金属拉链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他的目光扫过林深手中的背包,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管理员说你一下午都对着那破箱子发呆,难不成真捡到宝了?” 沈凛的眼神中带着戏谑,但林深却敏锐地察觉到,那目光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林深喉结滚动,强压下心头的慌乱。背包里的青铜密信此刻正发烫,龙形纹路隔着布料烙在掌心,像在皮肤下缓慢游走的火蛇。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银杏树枝桠剧烈摇晃,雨滴如箭般砸在玻璃上。他瞥见对面楼顶闪过一抹青铜色,戴着面具的人正举着望远镜,面具上的凤凰图腾与他胎记分毫不差,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林深感觉心跳陡然加快,喉咙发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没什么,就是本旧书。” 林深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转身时故意让背包撞在书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以掩盖心跳声。夜风裹挟着秋雨灌进走廊,他攥着密信的手藏在袖管里,指腹着信封口蜡印上两只交缠的凤凰 —— 尾羽的缺口,恰好构成他童年孤儿院门牌上缺失的偏旁。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仿佛又看到了孤儿院那扇斑驳的铁门,和门楣上残缺不全的字迹。宿舍楼下的路灯忽明忽暗,在墙根水洼里,倒映出三个重叠的影子:他自己,沈凛,还有那个神秘的面具人,宛如命运的三重奏,预示着他平静的生活即将被打破。
回到空荡荡的出租屋,林深将青铜密信平放在台灯下。暖黄的光晕中,信封口的蜡印泛着诡异的幽光,轻轻一碰就碎成齑粉。泛黄的羊皮纸上,朱砂字迹像凝固的血液,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凤凰血脉,三日后月蚀之夜,鲛人将至。” 每个字的起笔处都有个极小的鱼尾纹,与他上周在地铁被塞的纸条上的水印如出一辙。手机适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只有一张照片:城西废弃水厂的生锈铁门,门把手上挂着半枚玉佩,玉佩纹路和他六岁时从孤儿院池塘里捞出的那块残片完全吻合。
窗外传来瓦片滑落的声响,林深猛地掀开窗帘,只见对面楼顶的阴影里,那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正举起望远镜,镜片反射的光刺得他眯起眼。那人放下望远镜时,左手尾指上的朱砂痣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 和他锁骨下方的胎记,形状竟如镜像。林深下意识摸向胸口,胎记正在发烫,仿佛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密信,突然注意到信纸背面用指甲刻着极小的字:“活下去,找到沈夜。” 字迹与他记忆中孤儿院院长临终前塞给他纸条上的一模一样。院长临终时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老人枯瘦的手紧紧攥着纸条,浑浊的眼中满是担忧与期望,仿佛在传递着最后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