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中央空调的嗡鸣声与广播的机械女声交织成令人烦躁的背景音。林深蜷缩在金属座椅上，膝盖抵着胸前的登山包，拉链上挂着的凤凰吊坠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摇晃。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掠过电子屏上的航班信息，北极圈特罗姆瑟的名字被红色警告框圈住 —— 暴风雪橙色预警。
“这是最后一件防寒服。” 伊西斯将压缩包装的银灰色外套扔在他腿上，发丝还沾着从唐人街采购时沾上的艾草香气。她蹲下身与林深平视，沙之眼在她颈间晃动，映出她眼底未褪去的血丝，“黑市商人说，阿蒙赫特家族在北极的基地能制造人造极夜，我们必须......”
“为什么选我？” 沈夜的声音从长椅另一端传来。他戴着兜帽，口罩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的眼睛盯着行李箱拉杆上缠绕的锁链。那锁链被他反复，表面的纹路都变得模糊，“明明林深的凤凰之眼更能吸引注意。”
伊西斯首起腰，双手抱胸，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因为你比他更像诱饵。” 她的高跟鞋碾过地面的咖啡渍，“上次异化时，你身上的鳞片和阿蒙赫特战士的沙化症状完全同步，连陆昭的分析报告都说......”
“够了！” 林深突然站起，金属座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他抓起外套的手指微微发抖，“我们不是在商量谁去送死，而是怎么活着把钥匙带回来。” 他的目光扫过沈夜藏在阴影里的脸，想起昨夜在车库，对方蜷缩着对抗诅咒的模样，喉结不由得滚动了一下。
候机厅的电子钟跳到下午三点，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斜射进来，在地面切割出明暗交界线。沈夜突然起身，背包带刮倒了旁边的纸杯，褐色的咖啡渍在地毯上晕染成诡异的形状。“我去买烟。” 他丢下这句话，不等回应便消失在人群中。
伊西斯望着他的背影，沙之眼突然发出细微的蜂鸣。她掀开袖口，前臂的烧伤疤痕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色 —— 那是父亲实验室爆炸时留下的，也是她加入这场冒险的原因。“他在害怕。” 她低声说，“每次提到记忆，沈夜的瞳孔都会不自觉收缩，就像......”
“就像有人在强行往他脑子里塞东西。” 林深接话，弯腰捡起纸杯。他的指甲深深掐进纸杯壁，想起塔楼里沈夜失控的场景，“你说阿蒙赫特家族能篡改记忆，会不会......”
远处传来骚动。林深抬眼望去，只见沈夜被两名机场安保拦住，他的兜帽被扯开，露出半边泛着鳞片的脸。周围乘客发出惊恐的尖叫，有人举起手机拍摄，闪光灯此起彼伏。沈夜僵在原地，锁链不知何时缠上了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别碰他！” 林深冲过去时，凤凰之眼在怀中发烫。他挡在沈夜身前，幽蓝光芒从衣领缝隙溢出，“他只是皮肤病！” 他的声音在发抖，余光瞥见沈夜空洞的眼神 —— 那和异化时如出一辙。
混乱中，伊西斯甩出沙之眼制造的幻象，金色沙雾中浮现出北极熊的虚影，成功引开人群。当三人躲进洗手间时，沈夜终于支撑不住，滑坐在瓷砖地上。他扯下口罩，鳞片己经蔓延到耳垂，呼吸间吐出的白雾里夹杂着细小的沙粒。
“对不起......” 他捂住脸，声音闷在掌心，“我听到广播说‘北极航班登机’，突然就......”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锁链自动缠绕在水管上，“那些记忆又涌上来了，冰原下的祭坛，戴着圣甲虫面具的人......”
林深蹲下来，握住他冰凉的手。凤凰之眼的光芒温柔地笼罩着沈夜，“还记得孤儿院的向日葵吗？” 他轻声说，“你说过，再黑暗的地方也会有光。” 这句话让沈夜猛地抬头，眼中泛起泪光 —— 那是他们被拐卖到孤儿院后，在墙角发现的唯一一株植物。
伊西斯靠在门边，沙之眼投影出北极基地的卫星图。她的手指划过屏幕上闪烁的红点，“距离登机还有两小时，我们得想办法压制沈夜的异化。”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古朴的铜盒，“黑市换来的鲛人鳞片，据说能......”
“不用了。” 沈夜突然站起，用袖口擦掉鳞片上的冷汗。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锁链在手中挽了个利落的结，“我能控制住。” 他望向镜中自己半人半鳞的倒影，“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当诱饵？”
候机厅的广播再次响起，催促前往特罗姆瑟的乘客登机。三人对视一眼，走出洗手间。林深发现沈夜刻意放慢脚步，与他保持半步距离 —— 就像小时候，在孤儿院的走廊上，沈夜总会默默挡在他身前，防备那些欺负他的大孩子。
当他们踏上登机桥时，林深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匿名短信弹出，只有一张照片：冰原上矗立着巨大的圣甲虫雕像，雕像眼中闪烁的蓝光，与他凤凰之眼的裂痕如出一辙。而在照片角落，隐约可见青瞳戴着面具的身影。
“看来有人在等我们。” 伊西斯凑近查看，沙之眼的光芒突然变得紊乱。她警惕地环顾西周，“记住，到了北极，除了彼此，不要相信任何人。”
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响起时，沈夜正在舷窗边画着什么。林深探过头，发现他在餐巾纸上勾勒海底宫殿的轮廓，祭坛中央两个婴儿的形象栩栩如生。“这是我新想起的画面。” 沈夜低声说，铅笔尖突然折断，“我们脖子上都戴着钥匙形状的项圈......”
夜色笼罩纽约时，航班己飞入北极圈上空。舷窗外，极光如绿色的火焰在云层中翻涌，映照着三人凝重的脸庞。而在三万英尺下的冰原深处，阿蒙赫特家族的基地灯火通明，巨大的太阳圆盘模型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大长老抚摸着权杖上的圣甲虫，嘴角勾起冷笑；青瞳站在观测塔上，机械义眼锁定着航班轨迹；陆昭的密令也己下达，天枢局的破冰船正劈开北冰洋的坚冰，朝着同一目标进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