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废柴替身的绝境
潮湿的霉味混着腐臭的血腥气钻进鼻腔，苏璃蜷缩在牢房角落。
青苔爬满的砖墙渗出冰凉的湿气，她低头盯着手腕上被铁链磨出的淤青，耳边突然响起铁锁链哗啦坠地的声音。
"苏姑娘，这几日的饭钱该结清了。"张狱卒油腻的脸挤进栏杆缝隙，蒜头鼻上冒着几颗红肿的痘，黄蜡似的牙齿叼着根草茎。
苏璃瑟缩着往后挪，后背撞上凹凸不平的石壁。
散乱的额发遮住她眼底翻涌的冷意，喉咙里挤出怯懦的颤音："张大哥行行好，等我家人......"
"装什么傻！"草茎"呸"地吐到她脚边，"苏家早被魔物啃得骨头渣都不剩，就剩你个冒牌货顶着神女名头——真当自己还是国公府大小姐？"
铁钥匙串砸在栏杆上发出刺耳声响，苏璃在心底冷笑。
这蠢货前天偷喝牢酒摔个狗啃泥，现在倒知道把钥匙拴裤腰上了。
若她灵力尚在，定要把那串钥匙塞进他鼻孔，让这坨肥肉知道烂掉的蒜头和朝天椒哪个更呛人。
牢门外忽传来纷沓脚步声，张狱卒瞬间变脸，抄起水桶就往里泼。
混着冰碴的脏水兜头浇下，苏璃猝不及防呛进半口，腥臭的烂菜叶糊在脸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王大人您当心脚下。"狱卒谄媚的声调拔高了三度，"这重犯狡猾得很，刚才还想咬舌自尽呢。"
锦绣官袍扫过积水的青砖，苏璃透过湿漉漉的睫毛，看见刑部尚书捻着山羊须假惺惺叹气："苏姑娘何苦？
你私通魔族证据确凿，画押还能得个痛快。"
"那日验魔阵分明显示......"
"放肆！"惊堂木拍在铁栏上震落簌簌灰尘，王大人袖口金线绣的獬豸兽在火把下泛着冷光，"圣上亲赐的玄天鉴会有错？
还是说......"他弯腰凑近，压低的嗓音裹着毒汁，"你觉得自己比九重天上的神君更明辨是非？"
苏璃盯着对方官靴上新鲜的泥点，那是只有城南柳巷才有的红胶泥。
昨日被拖去刑堂时，她分明听见两个狱卒嚼舌根，说礼部侍郎昨夜带着西域美人在那处私宅......
"大人！
这妖女眼珠乱转，定是在盘算邪术！"张狱卒突然扯着嗓子嚎叫，"上回她就用妖法弄断过铁链！"
王大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踉跄着后退半步撞上身后衙役。
火把光影乱晃间，苏璃瞥见牢门外闪过半截玄色衣角，银线暗纹是镇国公府独有的流云纹。
"明日午时三刻，菜市口问斩！"惊堂木重重磕在案上，王大人抹着汗匆匆离去。
张狱卒临走前又踹翻木桶，混着馊饭的污水漫过苏璃的膝盖。
黑暗中传来老鼠啃噬稻草的窸窣声，苏璃突然低笑出声。
多可笑啊，三日前她还是万人叩拜的神女替身，如今连地沟鼠都能啃食她的囚衣。
腕间突然刺痛，被铁链磨破的伤口渗出黑血——那是验魔阵留下的印记，连最下等的狱卒都看得出她灵力尽失。
潮湿的冷气渗进骨髓，她将额头抵在沁水的石壁上。
灭门那夜的大火又窜进脑海，母亲把她塞进密道时染血的襦裙，兄长被魔物撕碎前抛来的玉玦......喉间泛起铁锈味，她狠狠咬住舌尖，首到血腥气冲散眼底热意。
墙角忽然亮起幽蓝微光，苏璃僵住呼吸。
那抹光晕像滴入水中的墨迹，在她染血的囚衣上蜿蜒成古朴的铜镜纹样。
镜面泛起涟漪的刹那，机械音首接刺入颅骨：
【天机镜激活，因果逆转程序启动】
锈迹斑斑的牢门在蓝光中扭曲变形，苏璃瞳孔里映出漫天星斗坠落的幻象。
指尖触到镜面的瞬间，王大人官袍上的獬豸兽突然在虚空中睁开第三只眼......
镜面涟漪扩散成漩涡的刹那，苏璃感觉有冰锥顺着脊椎扎进天灵盖。
王大人官袍上的獬豸第三目迸出金光，她看到未来三十个心跳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视网膜上炸开——
张狱卒的拳头正朝自己太阳穴挥来，王大人藏在袖中的鹤顶红瓷瓶滑落半寸，玄色衣角的主人用剑鞘挑开了牢门铁锁。
"装神弄鬼！"现实中的暴喝与幻象重叠，张狱卒的拳头果然如预知般砸来。
苏璃本能地偏头，裹着蒜臭的拳风擦过耳垂，重重砸在石墙上溅起血花。
腐草堆里惊起两只灰毛老鼠，王大人手中的惊堂木"当啷"落地。
苏璃后知后觉地颤抖——方才那阵预知画面耗尽了肺里的空气，腕间铜镜纹样如同烙铁般发烫。
"妖...妖女！"张狱卒甩着血肉模糊的手背后退，官靴踩在污水里溅起涟漪，"大人您瞧，她果然会使妖术！"
王大人绣着獬豸的袖口在抖，却仍强撑着官威："明日问斩改判凌迟！
本官这就请玄天鉴......"话音突然卡在喉咙里，他惊恐地盯着苏璃身后。
幽蓝光晕正从石墙渗出，在苏璃染血的囚衣上投出扭曲卦象。
她垂落的发丝无风自动，腕间黑血滴落处，霉斑竟逆生长成细小的白梅——这正是苏家灭门前神女殿独有的异象。
"装腔作势！"王大人突然夺过衙役的火把掷来，火星子噼里啪啦落在草席上。
张狱卒趁机抡起铁链往苏璃脖颈缠去，三重杀机在预知画面里早有征兆。
这次苏璃看清了：铁链第三截环扣有处裂纹，王大人腰间玉带藏着淬毒银针，而火光摇曳的角度恰好能照见牢门外那人玄色衣摆下的龙纹靴——当朝唯有东宫近卫能穿。
灼热气流撩起她额前碎发，苏璃突然对着污水滩歪头痴笑："大人鞋底沾着并蒂莲呢。"声音甜腻如蜜，惊得王大人猛缩脚——城南柳巷私宅门槛，确实刻着西域传来的并蒂莲纹。
趁这瞬息空档，她蜷身滚向左侧。
铁链擦着耳廓砸进火堆，溅起的炭渣精准落进张狱卒衣领，烫得这肥猪原地蹦跳着撕扯衣襟。
预知画面里本该刺入肩胛的银针，此刻正颤巍巍扎在王大人自己大腿上。
"反了！
反了！"紫胀着脸的刑部尚书哆嗦着去摸令箭，却摸到满手腥臊——不知何时溜进来的野猫打翻了他藏在袖袋里的鹿血酒。
苏璃喉间溢出幼猫似的呜咽，那玄色身影终于破门而入。
寒光闪过，铁链应声而断。
沈砚的剑尖还挑着块桂花糕，糖霜簌簌落在苏璃染血的膝头。
他玄色大氅上的流云纹泛着冷光，仿佛没看见在地的两位朝廷命官："奉太子令，提审要犯。"
苏璃在男人俯身时嗅到极淡的沉水香，这味道与预知画面里斩断魔物触手的剑光如出一辙。
她任由对方拎小鸡似的提起后领，垂眸掩住瞳孔里流转的卦象——天机镜正在倒计时，23秒后沈砚的暗卫会射落屋檐上的毒箭。
湿冷的牢狱气息突然被夜风冲散，苏璃在颠簸中听见城墙更鼓。
沈砚策马穿过朱雀街时，她腕间的铜镜纹路突然灼烧般发亮，三十个心跳的预知画面里浮现出东宫偏殿的琉璃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