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幕咒梦

第一章 雨幕咒梦

雨丝斜斜划过霓虹破碎的楚城街头，将西月的夜色泡得发皱。季白从潮湿的梦境中惊醒，冷汗浸透的后背紧贴着生锈的铁架床，金属吱呀声混着窗外的雨声，像某种古老的咒语在呢喃。床头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屏幕幽光里，他小臂上那道蜿蜒的黑色纹路正泛着微弱的光，如同蛰伏的毒蛇。

这是第十三次了。梦里樱花纷飞的坡道上，那个赤足的小男孩总用澄澈的眼睛望着他，眼尾同样的黑色魔纹随着笑意轻颤：“哥哥，世界是美丽的吗？” 话音未落，梦境便如被风吹散的花瓣，只留下季白在现实里大口喘息。

他摸出皱巴巴的烟盒，塑料打火机反复摩擦才迸出火星。烟草燃烧的辛辣味混着霉味，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弥漫开来。墙皮剥落的角落，去年摔碎的相框斜倚着，玻璃裂痕中，儿时全家福里父母的笑容早己模糊不清。复读班的模拟试卷堆在窗边，最上面那张鲜红的“487分”被雨水浸湿字迹晕染成扭曲的符咒。

下楼时雨势渐大，积水倒映着破碎的路灯。季白缩着脖子往便利店走，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班主任的消息：“季白，第三次模考再垫底就别来了。” 他盯着屏幕冷笑，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与雨幕重叠，恍惚间竟像是那个梦里的男孩。

便利店暖黄的光透过水雾，老板娘抬头看了眼浑身湿透的少年，视线在他小臂的纹路上多停留了半秒。季白抓起罐冰可乐，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却驱散不了心口的燥热。推开店门时，雨幕中突然传来尖锐的哭喊。

转角的梧桐树下，三个染着黄毛的混混将穿校服的女生抵在墙上。女生挣扎时书包掉落，课本散落在积水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封皮被踩出泥泞的脚印。季白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伞骨在手中捏得发白——那女生校服上的校徽，分明是他曾就读的京都中学。

“放开她！” 少年的怒吼撕破雨幕。混混们回头时，只看见一道黑影裹挟着伞骨袭来。金属碰撞声、咒骂声与雨声交织，季白感觉鼻腔里满是铁锈味，不知是雨水还是鼻血。首到警笛声由远及近，混混们骂骂咧咧地逃窜，他才发现自己膝盖磕在石阶上，鲜血正顺着裤管往下淌。

“谢、谢谢……” 女生颤抖着声音。季白抬头，路灯将她苍白的脸照得发亮，眼尾泪痣在雨中像是要滴落的血珠。“我叫胡厉晴。” 她突然抓住季白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你这道疤…… 和我在古籍里见过的咒印图腾一模一样。”

季白猛地抽回手，伤疤在记忆深处泛起刺痛。十二岁那年暴雨夜，父母将他推进地下室前，父亲掌心也有类似的纹路在发光。铁门关闭的瞬间，母亲最后的话混着雷声炸响：“记住，别相信有魔纹的人！”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发小周凯的消息：“听说凡赛尔学院来招生了？你不是天天梦见樱花坡那小鬼吗？” 季白望着雨中扭曲的倒影，突然想起梦里男孩消失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当雨停时，剑会找到它的主人。”

此刻，雨幕中隐约传来风铃轻响。季白转身，看见巷口站着个戴方帽的小男孩，七八岁模样，白衬衫一尘不染，眼尾的黑纹在雨中流转如活物。“哥哥，你终于听见召唤了。” 他举起手中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泛着金光的液体，“这是开启新世界的钥匙，要来试试看吗？”

警笛声更近了，胡厉晴拽着季白的衣角催促快跑。少年回头时，巷口己空无一人，只有积水里漂浮着半片樱花，花瓣上的水珠折射出诡异的光。口袋里的可乐罐突然发烫，季白摸出手机，锁屏界面自动跳出条陌生短信：“凡赛尔学院招生办恭候季白同学，地址：楚城西郊无名山。”

雨越下越大，季白望着远处被雨雾笼罩的山峦，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当樱花与血共舞时，去无名山找……” 字迹在暴雨中晕染成一团墨色，如同此刻在他血管里沸腾的神秘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