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芙蕾雅学院,特别监护区。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淡淡的花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食指大动的食物香气。
琪亚娜的监护室内,少女依旧沉睡,但脸色红润了许多,呼吸平稳悠长。床边,一个身影静静地坐着。
他穿着剪裁考究、面料昂贵的白色常服,头发随意披散,其面容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儒雅与从容,发着一种……近乎圆满的平静气息。
他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保温食盒,盖子打开着,里面是两块点缀着新鲜草莓、散发着甜香的奶油蛋糕——正是琪亚娜最爱的“天使之吻”品牌,以及一杯还氤氲着热气的、散发着清雅抹茶香气的饮品——“月下初樱”。
他拿起一块蛋糕,用小勺子轻轻刮下一点奶油,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公主。他并没有试图喂食,只是将勺子放在一旁,仿佛仅仅看着女儿,闻着这熟悉而温暖的食物香气,就是一种慰藉。
“小懒虫,还没睡够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浓浓的宠溺,与那个曾经在天命翻云覆雨的英雄判若两人。“德丽莎说你恢复得很好,很快就能醒来了。爸爸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蛋糕,还有汤……可惜,要等你醒来才能吃了。”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维生舱光滑的罩面,隔着透明的屏障,虚抚着琪亚娜的脸颊轮廓,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深沉的父爱,有难以言喻的愧疚,也有对这份来之不易的“平凡”的珍视。
“你知道吗,琪亚娜,”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沉睡的女儿倾诉,“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年……我没有听从他们的建议,去研究可控律者,没有启动K计划,没有创造出‘K-423’……你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痛苦?”
他顿了顿,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追忆和释然。“但是,没有‘K-423’,就不会有琪亚娜·阿波卡利斯。不会有我的女儿。”
他重新看向琪亚娜,目光更加柔和:“所以,别担心,我的女儿。在这里,在德丽莎的学院,你会很安全。等你醒来,爸爸……再给你做更多好吃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阳光安静地流淌,食物的香气在病房里弥漫。这位曾经搅动世界风云的男人,奥托。此刻也只是一个守候在女儿病床前、笨拙地表达着父爱的父亲。
圣芙蕾雅学院 - 院长办公室 (临时征用为天命主教办公室)
与琪亚娜病房的温暖宁静截然不同,院长办公室此刻被临时布置成了天命主教的指挥节点。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学院葱郁的景色,但室内却弥漫着一种冰冷的、金属般的肃穆感。先进的通讯设备和全息投影仪取代了德丽莎可爱的玩偶和书籍。
现任天命主教站在巨大的星图投影前。他依旧穿着那身象征权力的主教华服,身姿挺拔,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深邃。他刚刚结束了与教会支部和研究院的加密通讯,确认了关于前文明融合战士和精神稳定技术资料的传输进度。
办公室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步伐沉稳,落地无声。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训练服,覆盖着标志性的漆黑面具,正是千劫。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公式化的、温和得体的微笑:“千劫阁下,感谢你前来。请坐。”他指了指办公室中央一张舒适的沙发椅。
千劫没有坐。他只是站在房间中央,面具下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空气,落在瓦尔特身上。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感,仿佛能看穿华服与头衔之下的一切伪装。他体内那熔岩般的力量蛰伏着,却让整个空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了几分。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推了推金丝眼镜的动作,掩饰眼睛背后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感受到了压力,一种纯粹源于力量本质和意志强度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这比他所见任何崩坏兽都要可怕。
“看来恢复得不错,”他选择从家长问候开始,“圣芙蕾雅的空气似乎比休伯利安的隔离舱更适合疗养?”
“废话,”千劫没有回应他的寒暄,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瓦尔特的官方辞令,“你找我,不是为了说这个。”
他迎着千劫那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目光,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坦然而冷静:“目的很简单,千劫先生。表明态度,天命无意探究你的秘密或利用你的力量,至少在我任内如此。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和意愿。”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郑重:“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是请求。琪亚娜和芽衣,她们需要你。这个世界,在崩坏面前,也需要像你这样的力量,而非猜忌或强制。我希望,在你找回更多‘自己’的过程中,能将圣芙蕾雅,乃至天命,视为一个可以暂时休憩、甚至可能提供些许帮助的……平台。”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换上了更严肃的神情:“所以在这里,我代表天命,希望与阁下达成一项协议。”
“协议?”
“是的。”他向前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阁下拥有着超越时代的力量和对崩坏的深刻理解。您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抗崩坏的重要战略资源。天命希望阁下能留在圣芙蕾雅学院,担任……‘特殊顾问’。”
他顿了顿,观察着千劫的反应,继续道:“无需公开身份,只需在您有空的时间对天命的战士进行指导。并在关键时刻,当崩坏的威胁超越常规应对能力时,阁下能出手相助。作为交换,天命将提供阁下所需的一切资源——最高规格的居所、物资供应、信息支持,以及对琪亚娜和雷电芽衣的绝对保护。她们在这里,将获得最好的照顾和最安全的成长环境。”
千劫沉默着,面具下的目光冰冷地审视着面前的天命主教。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两人无声的对峙。
“保护她们,”千劫终于开口,声音依旧低沉,“是我的事。不需要协议。”
“但天命的力量,能让这份保护更加周全,无懈可击。”瓦尔特立刻回应,语气带着自信,“阁下很强,但并非全能。情报、后勤、全球布控……这些是天命的强项。在圣芙蕾雅,在德丽莎学园长的庇护下,她们才能真正远离某些窥视。”
千劫的目光微微闪动。
“协议期限。”千劫问。
“首到崩坏的威胁解除,或者阁下认为不再需要天命的庇护为止。”瓦尔特回答得很有诚意,也留下了灵活的空间。
“可以。”低沉的声音最终响起,带着千劫式的简洁与力量感,“但记住你的承诺。若她们因天命之失受到伤害……”
“瓦尔特·杨。”千劫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那低沉的声音如同宣告,“我会亲自让你知道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