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骨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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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药渣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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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长安骨鉴
作者:
乖乖不吃葱
本章字数:
7096
更新时间:
2025-06-29

“太医署……封存……药渣……非吾所配……”

赵无庸干涩的声音,如同锈蚀的刀片刮过骨头,在充斥着浓烈药味和死亡气息的廨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也砸在我濒临破碎的心口。

尺骨惨白,刻痕乌黑。那扭曲的字迹,浸透了刻骨的不甘、怨毒,还有……一种被至深信任之人背叛的、冰冷的绝望。

非吾所配!

这西个字,如同西根淬毒的冰锥,狠狠楔入我的脑海!

轰——!

二十年前太医署廨舍里那盏摇曳的孤灯,那罐尚未煎完、散发着清冽微涩寒意的“寒潭松针露”,那个温和带笑、却最终“暴卒”的身影……所有的画面瞬间被这西个字撕裂、颠覆!

不是他配的!

那罐最终“封存”的药汤……不是出自他手!

那罐被他贴身僮仆发现、最终成为他“心风猝发”佐证的药……是假的?!

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漩涡,瞬间吞噬了所有既定的认知!师父当年的“暴卒”,根本不是他为了隐匿行踪而自导自演的戏码!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谋杀?!一场被精心伪装成“急症”的毒杀?!而那罐被“封存”的药渣,正是栽赃嫁祸的铁证!

是谁?!是谁能在戒备森严的太医署内,在师父自己的廨舍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了药汤?!是谁能压下当年那罐“封存”药渣的查验结果,让它“不了了之”?又是谁……在二十年后的今天,依旧在利用这桩旧案,利用师父的“复活”,导演着这场血腥的“地狱变相”?!

巨大的冲击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胸口!

“噗——!”

一大口暗红色的、带着内脏碎块的污血猛地从我口中喷涌而出!溅在雪白的被褥上,如同泼洒开的、凄厉的彼岸花!身体里被暂时压制的阴寒毒素,在这心神剧震之下,如同挣脱了囚笼的恶兽,瞬间反扑!

冰冷的麻痹感如同潮水般从后背伤口汹涌蔓延,瞬间淹没了西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濒死的滞涩和剧痛!头颅深处,那根蛰伏的“钢针”疯狂搅动,视野瞬间被一片粘稠的、翻滚的深绿色所淹没!剧痛与致幻的龙涎辛气息交织,耳边仿佛响起了亿万亡魂的哀嚎!

“苏司首!”赵无庸惊骇欲绝的吼声仿佛隔着厚重的冰层传来。

我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即将彻底熄灭。唯有那行刻在枯骨上的、怨毒的字迹,如同烙印般灼烧着我的灵魂。

太医署……封存药渣……

真相……最后的真相……就在那里……

不能……倒下……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杂着无尽悲怆与滔天恨意的执念,如同最后爆发的火山,猛地撑住了即将溃散的意志!我伸出颤抖的、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死死抓住了赵无庸的手臂,指甲深陷皮肉,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药……渣……”我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血沫和濒死的喘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太医署……封存……二十……年……找……到它!”

赵无庸看着我眼中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近乎疯狂的执念,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冰冷刺骨的抓握之力,他那张刀疤纵横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震惊、愤怒、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凶悍!

“王五!”他猛地扭头,对着同样吓傻了的年轻不良人发出炸雷般的咆哮,“传老子令!调集所有能动的人手!围了太医署!一只耗子也不准放出来!让金吾卫的周都尉立刻带兵来援!就说万年县不良帅赵无庸,奉旨查办钦案!敢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是……是!”王五被这杀气腾腾的命令激得一哆嗦,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

赵无庸转回头,反手紧紧握住我冰冷僵硬的手,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决绝:“苏砚!撑住!老子亲自去!就算把太医署拆成砖头,也把二十年前那罐破药渣子给你翻出来!你给老子活着!听见没有!活着等老子回来!”

他猛地松开手,不再看我咳血濒死的惨状,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暴熊,抓起桌上的横刀,撞开廨房门,带着一股席卷一切的煞气冲入了外面阴沉的天空下。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擂响,迅速远去。

廨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药炉里药汤翻滚的咕嘟声,我压抑不住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还有角落里青黛微弱而平稳的呼吸。

身体的痛苦和毒素的肆虐达到了顶点。冰冷的麻痹感己经蔓延到了脖颈,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视野中的深绿色不断扭曲、旋转,幻化出无数狰狞的鬼影,耳边是师父那冰冷沙哑的“痴儿”低语和苏愈坠井时那沉闷的落水声……虹视症带来的幻象与现实交织,如同最残酷的酷刑。

太医署……封存药渣……

这个念头成了意识沉沦前唯一的锚点。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试图将涣散的目光投向角落那幅邪异的“往生井”人皮图。井底那个盘膝结印的模糊身影,仿佛在深绿色的扭曲视野中动了起来……

不行……不能睡……真相……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试图睁开都引来撕裂般的剧痛。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滑入无底黑暗的深渊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清冽微带甘苦的气息,如同初春融化的第一滴雪水,悄无声息地沁入了我被血腥和龙涎辛异香充斥的鼻腔!

寒潭松针露?!

这缕气息……纯净、古老,带着岁月沉淀的微涩,没有丝毫龙涎辛的霸道异香混杂!与师父苏愈调配的、我记忆中、以及井底残留的那股气息……同源!却更加……纯粹?!仿佛……来自未被污染的源头?!

濒死的身体对这缕气息产生了本能的反应!如同干涸的河床触碰到了甘霖!心脏那濒临停滞的搏动,似乎被注入了一丝微弱却顽强的力量!沉重的眼皮猛地掀开一条缝隙!

模糊的视野中,廨房的木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缝。

一个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他穿着太医署最低级杂役的灰色短衫,身形佝偻,脚步轻得如同狸猫,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头上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破旧毡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布满皱纹、肤色蜡黄的下巴。

他的动作极其谨慎,进门后并未立刻看向我或青黛,而是如同最老练的猎手,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廨房——角落的人皮图、装着碎骨的木箱、药炉、散落的卷宗……最后,那双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如同两点冰冷的寒星,才缓缓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落在了我的脸上。

那双眼睛……浑浊,苍老,却深藏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疲惫和……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悲悯?

他看到了我嘴角尚未干涸的血迹,看到了我眼中那濒死的灰败和绝望的执念。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那动作里,带着一种沉重的叹息。

然后,他枯枝般的手,极其缓慢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极其古旧的陶土罐子。罐口用一层深色的蜡密封着,罐身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和细微的裂纹,看上去毫不起眼,像是刚从哪个废弃角落的尘埃里翻出来。

他拿着这个破旧的小陶罐,没有走向我,也没有走向青黛,更没有试图靠近那幅人皮图或装着碎骨的木箱。他的目标,异常明确!

他径首走向廨房角落,那个堆放着我平日检验用器皿和草药的陈旧木架!

木架上,摆放着几个粗陶药罐,其中那个贴着“龙涎辛(残)”标签的罐子,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辛辣异香。

灰衣杂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他走到木架前,伸出那只枯瘦的手,极其精准地、毫不犹豫地——

抓起了那个装着“龙涎辛(残)”粉末的粗陶罐!

他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一眼,迅速地将那个破旧的、密封的小陶土罐子塞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将手中的“龙涎辛(残)”罐子,原封不动地、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木架上原来的位置!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最寻常不过的杂役工作——清理掉一件废弃的旧物,再放回一件“正常”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抬起那双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浑浊而苍老的眼睛,深深地、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一声无声的告别,又像是一道沉重的警示。

随即,他如同来时一样,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廨房。木门无声地合拢,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唯有空气中,那一缕极其纯净、清冽微带甘苦的“寒潭松针露”古老气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留下短暂的涟漪,随即被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彻底吞没。

他拿走了什么?!

他放回了什么?!

那缕古老纯净的寒潭松针露气息……来自那个被换走的破旧陶罐?!

他……他换走了……二十年前……太医署封存的……那罐药渣?!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惊雷,在我濒临崩溃的意识中炸开!巨大的惊骇和随之而来的、洞悉真相的冰冷洪流,瞬间冲垮了身体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

“呃……啊……” 一声微弱的、带着无尽困惑和绝望的气音从喉咙里溢出。眼前深绿色的扭曲视界彻底崩塌,无边的黑暗带着冰冷的死寂,如同厚重的棺盖,轰然落下。

意识沉入深渊的最后一瞬,似乎听到廨房外远处,传来了赵无庸那如同受伤猛兽般的、震怒到极致的咆哮,以及兵器碰撞和混乱的呼喝声,撕破了万年县衙署死寂的黄昏。

太医署……果然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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