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浓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将整个祭坛裹在粘稠的黑暗里。沈砚之的防毒面具早己被金属碎屑刮裂,呼吸间满是铁锈与机油混合的刺鼻气息。他死死攥住温衡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机械箭矢擦着耳际飞过,削断的发丝飘落肩头。身后图腾柱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些蜿蜒的金属箭矢正像蜈蚣般顺着石面攀爬,铁齿啃噬岩石的碎屑簌簌落在他的后颈。
"这不对劲!"温衡扯开被弹片划破的风衣,露出里面缠着的老式铜线圈,"鼎里的液体在吸收空气中的水汽!"沈砚之怀中的玉珏烫得几乎能灼伤皮肤,他扯开衣领,胸口的皮肤下浮现出蚯蚓状的凸起,正随着鼎内的嗡鸣有节奏地跳动。浓稠的雾气接触到青铜鼎表面,竟化作缕缕青烟被吸入鼎中,九条龙纹缝隙渗出暗紫色的黏液。
山口惠子抬手摘下鎏金狐狸面具,露出半张布满蛛网般灼伤疤痕的脸。那些暗红色的褶皱从左耳蔓延至嘴角,在煤油灯的映照下宛如凝固的岩浆,右眼下方还嵌着未取出的玻璃碎片。她猩红的指甲抚过凹凸不平的皮肤,发出指甲刮擦金属般的刺耳声响:"给我碾碎他!"森田踹开卡壳的汤姆森冲锋枪,从腰间拔出武士刀。刀锋劈来的瞬间,沈砚之条件反射地举枪格挡,勃朗宁的枪管竟像热蜡般扭曲变形。他这才看清,那些逼近的金属箭矢表面凝结着一层暗紫色的黏液——正是与尸毒同源的腐蚀剂。
温衡突然扯下防毒面具,将改良后的瓦斯弹塞进傀儡关节缝隙。爆炸掀起的气浪中,沈砚之瞥见傀儡胸腔内的齿轮组:黄铜轴承上刻着北川家族的菊纹徽记,而轴心处镶嵌的,竟是半枚与自己玉珏材质相同的古玉。"是共振!"他抓住温衡的肩膀嘶吼,"沈家血脉能与鼎内古玉产生共鸣!"
祭坛底部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十二根图腾柱渗出黑色油污。被囚禁的沈修文突然剧烈抽搐,铁链在他腕骨上磨出白骨,嘴里却艰难挤出几个字:"别...碰...鼎..."沈砚之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十年前的记忆碎片疯狂闪回——母亲被绑在手术台上,戴着防毒面具的医师将古玉碎片植入她心口。
"原来从一开始..."沈砚之的声音被鼎鸣吞没。他举起颤抖的手,玉珏自动嵌入鼎面凹槽,整个祭坛瞬间亮起血色纹路。山口隼人脖颈的金属导管突然爆裂,黑色机油喷溅在青铜柱上,腐蚀出狰狞的孔洞:"你疯了!激活鼎会引发地下水倒灌!"
岛屿开始剧烈震颤,红树林里的机械傀儡集体转向沈砚之。温衡掏出从警局带来的老式磁暴线圈,电线滋滋冒着火光:"用这个扰乱磁场!"然而,当他将线圈接入祭坛电路的刹那,沈砚之的皮肤突然泛起银灰色光泽,血管在皮下呈现出齿轮状纹路。
"这不是共鸣..."沈砚之看着自己逐渐金属化的手指,声音带着机械的震颤,"是同化。"青铜鼎中升起的铁链末端不再是铁牌,而是锈迹斑斑的铁棺。棺盖缝隙渗出绿色黏液,当第一具棺材打开时,沈砚之瞳孔骤缩——里面躺着的,赫然是穿着清朝官服、浑身插满琉璃导管的沈家先祖。
山口惠子的笑声混着电流杂音从扩音器传来,疤痕随着脸部肌肉的扭曲而褶皱起伏:"1915年的实验数据显示,沈家血脉在第七代将彻底完成机械同化。恭喜你,沈探长,即将成为我们最完美的活体兵器。"她抬手打了个响指,森田等人突然将枪口转向山口隼人,脸上的疤痕因得意而涨得通红,"不过在此之前,先帮我清理掉这个妄图独吞成果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