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铜泣血

暴雨如注，将星象监的青铜檐角砸出千万道银线。萧砚蜷缩在观星台的阴影里，怀中的残缺罗盘正发烫，那些刻满二十八星宿的纹路渗出暗红，像凝固的血。

"当啷——"

远处传来金属坠地的声响，萧砚猛地抬头。第三重观星阁的琉璃灯在雨幕中明明灭灭，本该在此刻值守的同僚却不见踪影。他攥紧罗盘，指节在冰凉的青铜上压出青白。这是他在星象监当差的第七个年头，从未见过天机仪在寅时三刻自行运转。

暴雨裹挟着铜锈味扑面而来，萧砚顺着滴水的飞檐望去，只见中央的浑天仪正在诡异地转动。那些代表日月星辰的青铜球体脱离轨道，在铁链束缚下疯狂碰撞，发出呜咽般的轰鸣。他瞳孔骤缩——本该指向北极星的天枢轴，此刻竟歪斜着指向南方朱雀位。

"九星坠世...提前了三个月？"萧砚喃喃自语，后颈寒毛倒竖。怀中罗盘突然剧烈震颤，某道裂缝中渗出幽蓝光芒，映得他眼底的金色纹路愈发妖异。这是观星瞳，前朝皇族血脉的诅咒，也是他能看懂星图密语的代价。

脚步声从回廊那头传来，萧砚迅速将罗盘塞进怀里。两名玄甲侍卫拖着个浑身浴血的人闯入观星台，那人背着的青铜匣子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楚墨！"萧砚脱口而出。尽管对方脸上满是血污，他还是认出了那个总在铁匠铺捣鼓蒸汽零件的寒门子弟。楚墨此刻被铁链锁着的双手正冒着白烟，掌心嵌着的银色齿轮还在缓缓转动。

"星象监何时成了诏狱分所？"萧砚踏前半步，靴底碾碎积水。侍卫甲的陌刀立刻横在他胸前，刀刃上凝结的水珠滴在他绣着云纹的官服上。

"萧小吏还管得着魏大人的事？"侍卫乙嗤笑，"这逆贼私造禁物，连墟鼎都敢拆——"话音未落，楚墨突然暴起，锁链上的蒸汽阀门轰然炸开。滚烫的白雾弥漫间，萧砚看到他后背展开一对钢铁羽翼，齿轮咬合的铿锵声穿透雨幕。

混乱中，萧砚感觉怀中罗盘再次发烫。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楚墨炸开的锁链，幽蓝光芒顺着青铜纹路窜上铁链，将即将断裂的蒸汽管道瞬间熔合。楚墨诧异地转头，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无数星图在萧砚脑海中炸开。

"快走！"萧砚拽着楚墨撞开侧门。暴雨劈头盖脸浇下来，他能听见身后追兵的怒吼，也能感受到罗盘里传来的灼烧感。那些提前坠落的星辰，那些不该出现的墟鼎裂变，还有楚墨掌心永不停止的齿轮——这场暴雨里藏着太多不该存在的东西。

当他们跌跌撞撞逃进朱雀大街时，天边突然划过一道紫电。萧砚下意识抬头，却看见本该被云层遮蔽的夜空，竟清晰浮现出九颗血色星辰。怀里的罗盘"咔嗒"轻响，某块断裂的青铜片自动归位，露出背面的古老铭文：墟鼎开，乾坤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