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债主与神明之眼

煤油灯的烟熏味钻进鼻腔时，艾伦·霍克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后脑的钝痛像有人用铁锤敲打头骨，他抬手摸到黏腻的液体——血还没凝固，伤口最多不超过半小时。

"见鬼..."

他试图撑起身体，掌心却按到一张纸。泛黄的纸页上，工整的字迹写着：

「致未来的我：

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

黑蝎帮的2000镑债务、地下室第三块砖下的'东西'，还有你左眼的疼痛——这些都是礼物。

别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艾伦·霍克」

信纸从指尖滑落。艾伦盯着末尾的签名，喉咙发紧。这分明是他的笔迹，但他从未写过这东西。

"砰！"

砸门声震得铁锁哗啦作响。

"霍克！老子闻到血味了！"门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铁锈，"最后通牒！要么还钱，要么把你那对眼珠子挖出来抵债！"

艾伦猛地站起，眩晕中撞翻椅子。墙上的裂镜映出一张陌生的脸：黑发凌乱，右眼灰蓝，左眼...

他的呼吸停滞了。

左眼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瞳孔像被融化的白银填满，细小的黑色纹路在眼白上蠕动，如同活物。

"咚！"门板在撞击中裂开一道缝，一只布满刺青的手伸进来胡乱抓挠。

艾伦的视线扫过房间：

? 掉漆的抽屉柜（可能有武器）

? 半瓶廉价威士忌（酒精可消毒）

? 窗外的铁梯（生锈但或许能逃）

他扑向抽屉的瞬间，余光瞥见镜子里的自己没动。

镜中的"艾伦"缓缓转头，白银左眼突然渗出黑血，嘴角咧到耳根：

「他们来了——戴铜戒指的人会撕开你的喉咙。」

"咔嚓！"门锁崩裂。

三个男人闯进来，领头的壮汉戴着铜骷髅戒指，手里砍刀滴着某种动物的血。

"哟，侦探先生还活着？"壮汉踢开信纸，"老板说了，今天必须见到钱...或者你的舌头。"

艾伦后退半步，脚跟碰到一个硬物——是藏在桌下的左轮手枪！但弹巢里只剩两发子弹。

"我...需要三天。"他故意让声音发抖，手指悄悄勾住扳机，"我在查一桩大案子，佣金..."

"去你妈的案子！"壮汉一刀劈碎煤油灯，玻璃渣飞溅到艾伦脸上，"知道上一个欠债不还的人什么样吗？"

他掏出一个玻璃罐，里面泡着半截腐烂的舌头。

腐臭味扑面而来，艾伦胃里翻涌。但更让他恐惧的是——他的左眼突然灼烧般剧痛，视野里浮现出诡异的画面：

壮汉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从喉咙爬到胸口，最后停在心脏位置，形成...一个银色的环状烙印。

「秘银之环·第七途径：屠夫」

这行字凭空浮现在艾伦脑海，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沙哑的声音：

「杀了他，你就能暂时'借用'他的力量。」

壮汉的砍刀己经举起——

"砰！"

枪声响起。壮汉的眉心多了个血洞，表情凝固在狰狞的笑容上。

另外两人愣了一秒，随即怒吼着扑来。艾伦扣下第二次扳机，哑火。

"抓住他！"

他被按倒在地，后脑伤口再次撞上地板。剧痛中，左眼的视野彻底变成血红色，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想活命吗？签契约吧——用你三天的记忆换'屠夫'十分钟的力量。」

艾伦的指甲抠进地板缝隙："...成交。"

左眼的白银纹路突然炸开，像蛛网般爬满半边脸。难以形容的力量涌入西肢，他轻松掀翻压制自己的打手，反手拧断了对方的脖子。

最后一人转身就跑，却被艾伦抓住脚踝。他发现自己能闻到对方恐惧的味道——像发馊的牛奶混着铁锈。

"别...别杀我！"打手裤裆湿了一片，"是老板逼我们来的！"

艾伦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打手的胫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这时，左眼的灼烧感突然消退，力量如潮水般退去。

「契约完成。你忘了什么？试试回忆昨天的晚餐。」

艾伦愣住——他确实想不起来了。不仅如此，关于黑蝎帮、关于这间公寓、甚至关于"自己是谁"的记忆都开始模糊。

打手趁机挣脱，拖着断腿爬出门外。艾伦没追，因为他发现信纸上多了一行血字：

「去老城区玫瑰巷13号，找一个叫莉莎的女人。她欠我一条命。」

窗外开始下雨，铁梯在潮湿中泛着冷光。艾伦抓起抽屉里的铜便士和一把小刀，最后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白银左眼己经恢复灰蓝，但当他转身时，镜子里的倒影却留在原地，无声地说：

「你逃不掉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