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广场的旋转木马还在运转。
彩色灯泡在雨雾中晕出诡异光晕,童谣音乐夹杂着电流杂音,像坏掉的八音盒。艾伦的左眼穿透雨幕,看到售票亭玻璃上的血手印——不是血,是某种银红色黏液,正缓慢地腐蚀玻璃。
「识别:环之力腐蚀液」
「来源:■■■级污染体」
儿童乐园的铁门虚掩着。推开时,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呻吟。园内空无一人,但旋转木马上坐满了"乘客"——
全是银化儿童。
他们穿着鲜艳的童装,皮肤完全金属化,脸上凝固着欢快的笑容。最前排的小女孩抱着泰迪熊,熊的眼珠是两颗转动的齿轮。当艾伦经过时,所有孩子的头突然同步转动,空洞的眼窝对准他!
左眼蓝血纹路突然发烫,视野中浮现莉莎的虚影:"别碰他们...是诱饵..."
虚影消散时,旋转木马突然加速!彩灯狂闪,音乐扭曲成尖啸。银化儿童们举起手,指向乐园深处的鬼屋,屋顶的骷髅招牌渗出银色黏液。
鬼屋入口的幕布上钉着张字条,墨水被雨水晕开仍能辨认:
「容器0号:
我在地下室等你。
——最后的守夜人」
笔迹与灰猫的日记相同。
艾伦的左眼切换透视模式。鬼屋外墙在视野中透明化,露出地下室的景象——
穿守夜人制服的男人被银丝倒吊在铁钩上,胸口插着十二根铜钉,每根钉子都连着电缆,汇聚到中央的金属摇篮。摇篮里躺着个婴儿大小的银化体,正吮吸着电缆末端的玻璃奶瓶,瓶内是银红色液体。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环之力反应」
「目标:第十二环初生体」
当艾伦踏入鬼屋,旋转木马戛然而止。所有银化儿童同时开口,声音合成电子音:
"爸...爸...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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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屋内部是倒置的解剖室。
天花板贴满儿童蜡笔画,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穿白袍的老者给孩子们发糖果,糖果里钻出银丝;戴守夜人徽章的男人将婴儿放入银棺;最中央的画上用红蜡笔写着"我们爱观测者爷爷"。
地下室的铁门没有锁,把手是青铜铸造的婴儿小手。握住时,掌心的蓝血纹路突然刺痛,门缝里渗出母亲(S)的声音:
"艾伦...记住摇篮曲..."
推开门,腐臭味混着奶粉甜香扑面而来。倒吊的守夜人缓缓抬头,露出与灰猫七分相似的脸——只是更苍老,右眼是正常的血肉之瞳。
"维克多的哥哥?"艾伦的左眼自动扫描。
"约克·霍克。"男人咳出银血,"你该叫我叔叔,侄子。"
这个姓氏像一记闷棍。霍克...艾伦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追问过的姓氏。
约克被吊着的身体突然抽搐。电缆将他的银血输送给摇篮中的婴儿,那东西己经长到三岁孩童大小,皮肤透明得能看到内部蠕动的银丝。
"第十二环...用我的血喂养的..."约克艰难地抬头,"教会抓了福利院的孩子...改造成哺育者..."
婴儿突然转头。它没有眼睛,眼眶里是两团旋转的银雾,声音却像百岁老人:"终于见面了,容器0号。"
摇篮的金属栏杆扭曲变形,如活物般袭向艾伦!左眼的蓝血短剑自动格挡,但被击中的瞬间,剑身竟出现裂痕。
"没用的。"婴儿爬出摇篮,身形随着步伐增长——五岁、十岁、十五岁...当它站定时,己是与艾伦同龄的青年模样,只是全身透明如水晶,内脏完全银化,"我是完美的第十二环,没有S的缺陷。"
它突然闪现到约克身后,手指刺入守夜人后颈:"比如,不需要可悲的血亲供养。"
约克发出非人惨叫。他的血肉沿着电缆逆流,被第十二环吞噬。随着进食,银化青年的皮肤逐渐实体化,最后变成与艾伦一模一样的脸!
"惊讶吗?"它抚摸自己的新脸,"我本就是你的一部分——你抛弃在银棺里的'人性'。"
左眼系统突然崩溃!无数乱码中闪过记忆碎片:
实验室里,自己将银色液体注入太阳穴;
莉莎尖叫着阻止,却被白袍老者按住;
最后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某种东西被活生生剥离...
"想起来了?"第十二环微笑,"观测者把你最柔软的部分做成第十二环,就为今天。"
它抬手一挥,鬼屋墙壁倒塌,露出外面的景象——
整个儿童乐园在融化!旋转木马变成银丝漩涡,鬼屋化作棱镜结构,而远处的黎明广场中央,十一具银棺正从地底升起!
"终焉之刻提前了。"第十二环的声音突然变成观测者的语调,"因为莉莎做了蠢事。"
地下室的角落突然蓝光暴涨!莉莎的虚影再度浮现,这次更加清晰。她的银发如触手般缠住第十二环,脖颈银环上的符文全部亮起:
"艾伦,现在!"
蓝血短剑突然重组,进化成更长的矛。艾伦全力突刺,矛尖穿透第十二环的胸膛——但没有伤口,反而像插入水面般漾开波纹。
"我说过,没用的。"第十二环握住矛身,"除非..."
它的瞳孔骤缩。矛尖的蓝光正在污染它的银化身体,皮肤上浮现蛛网般的蓝纹!
"S的血清?!"它首次露出惊恐,"你怎么可能还有——"
莉莎的虚影突然实体化!她从背后抱住第十二环,银发刺入它眼眶:"母亲的眼睛...能看到所有银棺的弱点..."
蓝光顺着银发传导,第十二环的身体开始结晶化。它疯狂挣扎,却无法摆脱莉莎的桎梏:"疯子!你会引发环之力暴走!"
"正是计划的一部分。"莉莎看向艾伦,"还记得母亲的声音吗?"
艾伦的左眼突然播放一段加密记忆:
S抱着婴儿莉莎轻唱:
"银丝绕,齿轮转,十二环锁终将断..."
这是摇篮曲!
蓝血长矛突然共振,发出相同频率的嗡鸣。第十二环的结晶化加速,它尖叫着撕开自己胸口——里面没有心脏,只有个微型怀表!
"来不及了!"它狞笑着砸碎怀表,"十一棺己开!"
表盘碎裂的瞬间,远处广场传来巨响。十一具银棺同时开启,十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在夜空中交织成环。
更可怕的是,每道光柱中都浮现出莉莎的身影——不同年龄,不同装束,但脖颈都套着银环!
"欢迎来到终焉之刻。"第十二环彻底结晶的身体开始崩解,"现在你该明白...莉莎从来不是一个人..."
结晶爆裂成银雾。鬼屋开始坍塌,莉莎的实体迅速虚化。她抓住艾伦的手,将某物塞入他掌心——是半块蓝宝石,与她发卡上的材质相同。
"去广场钟楼..."她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把宝石嵌进大钟...母亲的眼睛会..."
虚影消散前,她的嘴唇无声开合,说出最后两个字。艾伦的蓝血纹路突然发烫,将那两个字烙在视网膜上:
「观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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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乐园在身后崩塌。
艾伦冲向广场时,十一具银棺己形成环状力场。中央的喷泉池升起第十二具空棺,正疯狂吸收着其他银棺的能量。
左眼的蓝血倒计时突然加速:
「05:17:39」→「00:12:00」
广场钟楼近在咫尺。当艾伦踏上台阶,怀中的蓝宝石突然发烫。左眼系统弹出最后提示:
「检测到观测者核心碎片」
「激活协议:真实之眼」
钟楼顶的大钟近在眼前。当艾伦举起蓝宝石,钟面突然裂开,露出内部精密的齿轮组——
所有齿轮都刻着同一个名字:
「赛琳娜·霍克」
这是母亲的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