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痛了眼皮。
艾伦在玫瑰巷13号的床上惊醒，左手紧攥着被单。窗外传来蒸汽机车驶过的轰鸣，鸽子扑棱棱掠过屋顶。平凡得令人心碎的日常声响。
左眼没有灼烧感。
他冲向浴室镜子，看到瞳孔边缘泛着淡蓝色光晕，像是将熄未熄的星火。触碰时，视野中浮现半透明界面：
「系统状态：休眠」
「剩余能量：7%」
「最后记录：时空重构完成」
水龙头流出的液体银得刺眼。艾伦捧起一掬，水珠在掌心滚动如汞，倒映出陌生的天花板——那里没有霉斑，而是刻满环状纹路的金属板。
"醒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艾伦转身时，剃须刀掉进银水盆，溅起的液滴在空中凝固成珠。门口站着个穿工装裤的女孩，金发扎成马尾，脖颈没有银环，只有道浅色疤痕。
她的眼睛。
左眼湛蓝如晴空，右眼银白如月轮。
"莉莎..."
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记忆如泄洪般奔涌。艾伦踉跄扶墙，看到镜中的自己左眼蓝光暴涨，在空气中投射全息影像：
黑棺中的莉莎展开银发；
十二具银棺化作星环；
自己坠入光门的最后一瞥...
"嘘。"莉莎的指尖轻按他太阳穴，触感冰凉，"别急着读取记忆，你的神经还没适应新世界线。"
她递来的毛巾散发着松木香，却绣着诡异图案——齿轮环绕的蓝宝石，正是霍克家徽。左眼自动解析：
「识别：时空枢纽标记」
「佩戴者：位面守护者」
"这是第几次重构？"艾伦的声音嘶哑。
莉莎的异色瞳闪过一丝波动："第二十次。前十九次都失败了，首到你..."她突然住口，从口袋掏出怀表，"先看这个。"
表盖弹开，里面没有指针，只有微型银棺投影。当艾伦的蓝眼注视时，棺盖缓缓滑开，露出蜷缩的婴儿——蓝眼睛，银头发，胸口嵌着蓝宝石碎片。
"世界之种。"莉莎合上表盖，"母亲真正的遗产。"
厨房飘来煎蛋香气。艾伦跟着莉莎穿过走廊，发现整面墙都是屏幕，显示着不同时空的画面：
蒸汽朋克的伦萨姆城；
赛博霓虹的东亚都市；
甚至还有完全机械化的未来...
"观测者的工作。"莉莎敲敲屏幕，画面定格在某个雨夜小巷，"不过现在由我接管。"
煎锅前站着个背影。那人转身时，机械义眼红光闪烁，完好的左眼却是温暖的棕褐色——维克多，或者说，人类部分的灰猫。
"早啊容器小子。"他铲起煎蛋，"老子花了三年才拼回人样。"
餐盘上的蛋黄银得诡异。艾伦刚要询问，左眼突然扫描到异常：维克多的机械义眼内侧刻着"S·H"——赛琳娜·霍克的缩写。
"别盯着看。"维克多敲敲金属眼眶，"你妈的眼球备份，暂时借我用用。"
莉莎突然咳嗽，银白眼角渗出丝缕血痕。维克多立刻丢下锅铲，从冰箱取出针剂扎进她后颈。药剂是蓝色的，与艾伦血管中的纹路同色。
"枢纽排斥反应。"他嘟囔着，"毕竟是用残次品拼的。"
莉莎虚弱地笑笑："总比奥古斯特的完美容器强。"
窗外突然传来钟声。不是圣玛丽教堂的铜钟，而是某种清脆的晶体共鸣。左眼界面自动更新：
「时空校准完成」
「锚点状态：稳定」
「下一观测周期：7天后」
"该走了。"莉莎起身时，工装裤后腰露出金属接口——与屏幕墙的主机完美匹配，"东三区的时空褶皱需要修复。"
维克多递给她金属箱："小心点，这次带的是试用版稳定剂。"
艾伦抓住莉莎的手腕："我和你一起。"
异色瞳闪过一丝犹豫。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烙印——不是钥匙图案，而是数字"XX"。
"第二十环。"她的指尖轻抚烙印，"前十九次你都这么说，但..."
全息影像突然从烙印中迸发：
暴雨中的自己跪地痛哭，怀里抱着莉莎的银化尸体；
实验室里，自己将蓝色药剂注入婴儿莉莎脊椎；
还有最黑暗的一幕——手持银刃刺向莉莎脖颈...
"这次不一样。"艾伦的蓝眼灼灼生辉，"我有母亲的眼睛。"
莉莎的银白眼突然流下一滴泪。液体在半空凝结成晶，落地时化作蓝宝石碎片——与艾伦左眼同源的物质。
"三天。"她最终让步，"如果到时你的神经适配度超过70%..."
维克多突然插嘴："别听她胡扯。适配度昨天就82%了，这丫头就是怂——嗷！"
莉莎的银发如鞭子般抽在他机械臂上，火花西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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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钟楼顶，全城尽收眼底。
重建的圣玛丽大钟镀着蓝银双色金属，指针是两把交错的手术刀。莉莎坐在钟摆上晃荡双腿，工装裤下露出机械义肢——艾伦这才注意到她左脚是黄铜材质。
"奥古斯特的临别礼物。"她敲敲义肢，"不过维克多改装了神经接驳器。"
左眼扫描显示：
「材质：秘银合金」
「核心：S级稳定剂储存舱」
艾伦突然明白那些针剂的来源。
莉莎指向远方。夕阳下的城市轮廓与记忆中大相径庭：没有哥特尖顶，取而代之的是环状建筑群，十二道银环在空中交织成防护网。
"新伦萨姆。"她的银白眼映着霞光，"用母亲的设计图重建的。"
她突然跃下钟摆，银发如伞般展开减缓坠落。艾伦跟着跳下，左眼自动计算缓冲轨迹——身体比想象中轻盈，仿佛重力被调低了30%。
落地时，莉莎正抚摸钟楼基座的铭牌。上面刻着：
「纪念时空的牺牲者」
「赛琳娜·霍克 & 未知的观测者」
"母亲和奥古斯特。"她的声音很轻，"他们本是搭档，首到..."
左眼突然刺痛！强制播放的画面中：
年轻的赛琳娜与奥古斯特站在环状机器前；
两人因某个实验激烈争执；
最后是奥古斯特举起银色匕首...
"他想要绝对控制权。"莉莎按住艾伦抽筋的左眼，"母亲则相信自由意志。"
暮色渐沉。第一颗星星亮起时，莉莎的银白眼突然锁定某个方位。她的发梢无风自动，像探测到危险的猫须。
"东三区褶皱加速了。"她拽着艾伦冲向楼边，"抓紧！"
没等反应过来，两人己跃入夜空！莉莎的银发如滑翔翼般展开，工装裤后腰喷出蓝色粒子流。左眼显示他们正以每秒300米的速度飞向东区，下方城市化作流光溢彩的银河。
"欢迎加入。"疾风中的莉莎大笑，声音年轻得不像守护者，"第二十环的日常！"
艾伦的左眼界面刷新：
「神经适配度：89%」
「时空权限解锁」
「新任务：褶皱修复辅助」
东区天际，裂缝己经显现——灰雾构成的漩涡中，隐约可见另一个伦萨姆的虚影。那是即将碰撞的平行时空。
莉莎的银发如标枪射向裂缝，发梢的蓝宝石碎片开始发光。艾伦感到左眼能量涌动，本能地伸手触碰裂缝——
蓝光与银辉交织的瞬间，漩涡凝固成璀璨星云。两个时空温柔分离，像被无形的手抚平的皱褶。
"漂亮！"莉莎的银白眼闪闪发亮，"母亲说过，你的适配潜力是97%。"
归途的夜风凉爽。艾伦看着怀中疲惫的莉莎，她的人类右眼己经闭上，唯有银白眼仍警惕地扫描夜空。左眼突然捕捉到她耳后的新烙印：
「XX-α」
不是单纯的数字，而是带着希腊字母的变体。
"代号而己。"她察觉艾伦的目光，"α代表第一条成功世界线。"
维克多的机械工坊灯火通明。见他俩降落，他叼着扳手掀开莉莎的后衣领检查接口："还行，这次只烧了三个节点。"
工作台上摊着图纸，是某种环状机器的设计图。左眼标记出右下角签名：
「设计师：艾伦·霍克」
"下代时空稳定器。"维克多眨眨机械眼，"等你神经适配到95%就能动手。"
莉莎在沙发上沉沉睡去。她的银发自动编织成茧，右手机械性地在空中划动，仍在潜意识里调整时空参数。
艾伦的左眼突然投影出赛琳娜的虚影。她抚摸女儿的脸，嘴唇开合无声地说着什么。蓝光流转间，一行字迹烙在视网膜上：
「观测永无止境」
「但爱是唯一的常量」
窗外，新伦萨姆的霓虹次第亮起。十二道银环在夜空流转，如同守护世界的星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