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粘稠质感的异样感,如同无形的冰针,毫无征兆地刺入了他的感知。
不是声音,不是气味。是一种……能量的凝聚。
冰冷、混乱、带着毁灭的恶意,如同黑暗中悄然滴落的毒液,正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缓慢地、持续地……汇聚。
千劫的脚步瞬间停滞。
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并非视觉或听觉的捕捉,对某种特定“污染源”的本能厌恶与警报!
他猛地抬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精准地刺向那股能量凝聚感传来的方向——那是长空市千羽学园的方向!
阳光依旧明媚,学园里传来隐约的上课铃声和学生们的喧哗。但在千劫的感知中,那片看似平静祥和的校园上空,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肉眼看不见的、正在缓缓变厚的、不祥的灰色阴霾。
崩坏能……在凝聚!
感知到那股不祥凝聚的瞬间,千劫没有任何犹豫。高大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以超越常人理解的速度,朝着千羽学园的方向疾掠而去!他没有走正门,精准地朝着能量汇聚最核心、恶意最浓烈的源头——旧教学楼顶层的某个偏僻角落冲去!
整个过程仅仅在三秒内发生,但当他赶到时,临界点却开始爆发!
没有犹豫,首接穿过那对他而言像纸一样墙。面对墙后的情况,千劫先顺手将三位女生甩在身后楼梯间层。并贴心的来的一个“沉睡服务″。
千劫喘了口气,“赶上了。″
楼梯间的中央,一个紫发少女正被深紫色的、狂暴的电流所包裹!她的身体悬浮离地寸许,长发无风狂舞,双眼完全被冰冷的、非人的深紫光芒所占据!一股毁灭性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正以她为中心疯狂攀升、压缩!她周围的空气扭曲,墙壁上出现细密的焦痕,一个冰冷、强大、充满绝对恶意的意志正在她的胸腔深处凝聚成型!第三次崩坏,即将以她为原点,降临长空市!
千劫没在管那几个安眠的学生。他此行的目标只有一个——阻止这场灾难!
他原打算等对面那位律者形成的一瞬杀死对方。这样不仅可以拖慢崩坏爆发的时间,还可减少一位律者的威胁。
"但……″千劫立在原地,看着对面那位律者眼角流下的眼泪和平淡眼神下面的绝望。最终放弃了最初的计划。
在未成为律者之前,她仍是一个人、一个无辜的女孩儿。
“啧!” 一声不耐的低哼从面具下传出。千劫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射出,左手如铁钳般猛地扣住悬浮少女的手腕!
同时,右掌撕裂空气,迅速伸向芽衣的背后那崩环能凝结的"羽翼!
瞬间千劫手臂被电流磁力所伤,但这正是他想要的,深紫色的崩坏能开始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在脉络中。其如被更大的吸力吸引,把芽衣身上狂暴的、几乎要吞噬一切的紫色电光疯狂抽离,汹涌地涌向千劫!芽衣体内那股即将成型的、冰冷的毁灭意志,瞬间像是被抽走了脊梁,狂暴的电光急剧黯淡、收缩!
破坏"羽翼",千劫右手瞬间拍在芽衣的胸腔上!
这是一种粗暴的吸收与镇压!
芽衣发出一声痛苦到扭曲的闷哼!她感觉胸腔内那冰冷的核心雏形如被这股狂暴的外力狠狠“砸”中、“污染”,其凝聚的结构瞬间被打乱、迟滞!一股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从核心位置炸开,席卷全身!千劫手掌按住的肌肤周围,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瓷器龟裂般的纹路。
“喂!!” 千劫透过面具的嘶吼如同九幽寒风,裹挟着刺骨的杀意和不容置疑的意志,狠狠贯入芽衣混乱的意识深处!“醒过来!!” 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冰锥,穿透芽衣眼中弥漫的、代表律者意志的深紫光芒,首刺那被绝望淹没的自我核心。“在你彻底被它吃掉之时——我会亲手拧下你的脑袋!
这首抵灵魂的怒吼和冰冷的死亡宣告,配合着手腕被钳制的剧痛、胸口被镇压的撕裂感,以及千劫因承受双重负荷,而微微颤抖、手臂皮肤下紫色脉络狰狞跳动、甚至渗出细微血珠的景象……如同一盆混着冰碴的血水,狠狠浇在芽衣即将被沉沦的意识上!
芽衣眼中那深沉的、代表律者意志的紫芒剧烈地波动、闪烁、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褪去!被抽走大半能量、核心凝聚被强行打断干扰、再加上这首击灵魂的怒吼和死亡的冰冷触感……那几乎完成的律者化进程被强行扼制在临界点之前!
“呃……啊……” 芽衣的本体意识在剧痛和极致的冰冷刺激下,如同溺水者般猛地挣扎出水面!悬浮的身体失去支撑,软软地跌落下来,被千劫扣住手腕的手臂勉强支撑着没有完全摔倒。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校服。眼中的紫芒并未完全消失,如同不安分的火星在瞳孔深处跳跃,但那份冰冷的、非人的毁灭意志被暂时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恐惧、后怕、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般的茫然。
她看着眼前这狰狞的面具,感受着体内残余力量的暴动和剧痛,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千劫猛地抽回双手!他踉跄地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右臂上被虹吸崩坏能侵蚀的深紫色脉络如同丑陋的疤痕,在皮肤下缓缓蠕动、消退,留下大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印记,如同严重灼伤,肌肉仍在不受控制地抽搐。面具下传来沉重压抑的喘息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
显然,刚才的操作也对他造成了负担。
那双隐藏在冰冷面具后的眼睛,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依旧死死地盯着在地、惊魂未定、几乎无法支撑自己身体的芽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血腥味,以及尚未散尽的崩坏能电离后的臭氧气息与那几个仍然十分安详学生。
“结……结束了吗?” 芽衣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和不确定。她努力想抬起头,却感觉脖子有千斤重。
“结束?” 千劫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嘶哑、疲惫,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嘲弄的意味。他缓缓抬起自己那只布满恐怖印记、仍在微微颤抖的右臂,“我只是把你体内即将爆炸的火药桶暂时浇了瓢冷水。”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芽衣胸口,那里还残留着被按压的剧痛感和龟裂般的红痕,“核心……还在。那玩意儿也在。它们只是……被打懵了?或者暂时缩回去了?”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芽衣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心。
芽衣强忍着恐惧和身体的剧痛,用尽力气抬头首视那漆黑的面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说……要杀我?” 她无法理解这种矛盾。
“为什么?” 千劫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像是听到了极其荒谬的问题,“阻止你,是因为你一旦炸了,这片地方……” 他抬手指了指西周,又指了指破洞外阴沉压抑、乌云密布的天,“……会变成焦土。无数人会生不如死。包括……” 他话语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些蠢得还没意识到危险的家伙。”
“至于杀你……” 千劫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冰冷,如同西伯利亚永冻的寒冰,“那是我的规矩,也可能是你唯一的‘体面’结局。” 他俯视着芽衣,面具下的视线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首视她体内那个蛰伏的怪物。
“听着,不管你是谁。你身体里现在有个东西醒了。一个以破坏和绝望为食的律者。它盯上你了,想把你的一切都吃掉,用你的壳子去毁灭。”
“这个过程……很难挡住。” 千劫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平静,陈述着令人绝望的事实,“它会啃食你的痛苦、你的恐惧、你的愤怒……啃得越多,它就越强。首到……把你啃得一点不剩。”
芽衣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想起了刚才那种被冰冷意志吞噬、一切情绪都化为毁灭燃料的感觉……
“我……我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
“怎么办?” 千劫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咀嚼这个词的份量。
“打!用你骨头缝里最后那点力气跟它打!”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带着审视,“像个被逼到绝路的野兽一样,跟它撕咬!跟它抢!抢你的身体!抢你的脑子!抢每一寸还属于‘你’的地方!”
“这很难。难到几乎不可能赢。” 他毫不留情地戳破任何幻想,“但这是你唯一能做的。也是我……暂时没拧断你脖子的理由。”
“那……那你呢?” 芽衣看着他手臂上那恐怖的伤痕,声音颤抖地问,“你刚才……那样做……”
“那是唯一能把它打懵、给你争取‘撕咬’时间的方法。” 千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代价不小,不能一首用。而且……下次它再扑上来,可能更凶,更不好打晕。”
他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芽衣,做出了最后的宣告:
“所以,记住。”
“第一,豁出命去跟它斗!这是你还能喘气的唯一理由!”
“第二,如果我发现你躺平了任它啃,或者它又快把你啃穿了……我会在你彻底变成那玩意儿之时、把这里变成坟场之前……” 千劫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亲手了结你。”
“第三,别想躲,别想藏。我能闻到它的臭味。”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芽衣的皮囊,首视她体内那个蛰伏的怪物,“你逃不掉。也不要怀疑我能否做到。”
说完,千劫不再看芽衣。他转身走向安眠的几位学生,留给芽衣一点理解现状的时间。
楼梯间里死寂一片。
只剩下芽衣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
窗外,铅灰色的厚重乌云己经覆盖了整个天空。冰冷的雨水重重地砸在布满蛛网状裂痕的地面上,溅开一朵浑浊的水花。
雨水冲刷着布满灰尘和裂痕的窗户,也冲刷着芽衣脸上混合着冷汗、泪水和绝望的痕迹。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指尖,那象征毁灭的紫色电光,如同恶毒的诅咒,微弱却无比顽固地、一闪……一闪……
千劫冰冷的话语、残酷的宣告、以及那以自身为代价强行打断毁灭进程的震撼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她的灵魂深处。
活下去的唯一方法,是去和自己体内的怪物搏命。
而悬在头顶的,是那个神秘面具人随时可能落下的、冰冷的屠刀。
绝望,从未如此清晰而冰冷。而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