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没有完,欧阳艳兰再来找祁连山,消防队也不让她进门了,更别说让他们见面了。
祁连山深深感觉到来自出身的巨大威胁。
欧阳艳兰回家问父母,欧阳阿吉却跟她打马虎眼,说,这你得问消防队去,这是人家消防队里的事,我哪儿知道啊。
祁连山被教育管束了一年,将就到第八年,人家让他转业了。
临走,连长对他说,连山,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好在现在转业了,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地方上会给你安排工作,好好干吧。
祁连山回到老家后,人家就把他安置到副食品公司。
祁连山接到通知,很是高兴了一阵,他还真是没有想到,在那个物质非常匮乏的年月,居然能进副食品公司,这就意味着,将来起码不愁吃喝了。
祁连山内心谢着天谢着地,满心欢喜到副食品公司报到,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手里的人事命令,却是一纸烧茶炉的工作。
刚到公司参加工作,祁连山不好说什么,祁连山知道,他如果说怎么会让我干个这工作,人家说不定很快就会回他一句,那给你个经理当当,给你个轿子坐坐?
祁连山不能那么不理智,也不能没有自知之明,经理是经理才能当的,轿子也是坐轿子的人才能坐的,自己哪敢有那样的奢望,但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后来才从内部传出消息,还是那个欧阳阿吉,他为了彻底断掉欧阳艳兰的念头,专门又给金华副食品公司写了一封关于祁连山问题的反映材料。
就这样,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从此潜伏在了祁连山的档案里,祁连山好像被时时处处跟踪着,被监视着。
祁连山认命了,有时候他想一想,茶炉工也不错,简单,也清静,比在农村,那就更强一百倍,一万倍,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即便他天天忙,月月苦,到头来,还是吃不上一顿现成的饭,现在却不一样了,至少旱涝保收,每个月的口粮按时给,工资按时发。
但是,就因为那份反映材料阴影缠身,祁连山连找对象都成了问题,没有人给他介绍,也没有哪个姑娘敢嫁给他,期间也谈了几个,但后来一听说,他在消防队的时候有那事,人家又离开了他。
眼看祁连山老大不小了,父亲只好从老家给他物色了一个姑娘,长得倒不错,就是不爱说话。姑娘一听能成为城里的人,能过上城市的生活,这回倒是干脆,立马答应嫁给祁连山。
这个姑娘就是祁科的母亲,叫费菊花。
祁连山之所以一首反对祁科跟钱蜜来往,除去钱蜜的母亲司空欢那年驳了他的面子,没有给表妹搞到那几斤红糖,关键还在于,在祁连山的内心深处,曾经的那道刻骨铭心的伤疤至今依然在隐隐作痛,祁连山害怕祁科重蹈他的覆辙。
所以,当祁科说,钱蜜己经有了男朋友,祁连山心里的那块石头才一下落了地,他心说,这回好了,这回好了,离那些有钱的人远点好啊!
祁科从家里出来,在肯德基买了汉堡和可乐,还专门买了一杯热牛奶,然后骑车到了金华人民医院。
祁科走出电梯,看见司马迪娅正在走廊里来回溜达。
祁科说,你怎么不陪着沈洋她妈,在外面瞎溜达什么。
司马说,阿姨睡着了,我无所事事呀!
祁科说,那你吃饭了吗?
司马迪娅说,祁科,你还问我,你是不是嫌我最近找你找得麻烦了,你想饿死我呀,不想管我了,是吧,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你怎么才来呀?
祁科说,哎哎哎,迪娅,今天晚上可是你陪侍,这可是你自愿的,我可没有说我要来啊。
司马说,祁科,你个没良心的,我这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的,你现在却说这样的话。
祁科说,好好好,我谢谢你给我的面子,可你妈妈她不给我一点儿面子!
司马说,说着说着怎么又扯上我妈妈了,她又怎么你了?
祁科无奈地一笑,说,你妈没把我怎么了,却把我爸怎么着了!
司马一听,笑了,说,咋,莫非我妈移情别恋了,还喜欢上你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