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婆婆的承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微风镇这个信息传递主要靠口耳相传的小地方,漾开了第一圈涟漪。
第二天清晨,“悠闲时光”那串自制的小风铃,终于不再是孤芳自赏。
“叮铃……”
清脆的声响中,花子婆婆果然如约而至,身后还跟着两位同样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婆婆。
她们穿着相似的、洗得发白的围裙,手里挎着小篮子,里面装着刚买的蔬菜或针线活计,显然是晨间遛弯顺路结伴而来。
“花子,就是这儿?”一位戴着老花镜的婆婆好奇地打量着店铺招牌和温馨的装潢。
“对,就是这‘悠闲时光’,咖啡香着呢!”花子婆婆笑着推开门。
陆仁早己严阵以待,脸上挂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欢迎光临!婆婆们快请坐!”
三位老婆婆选了靠窗光线最好的位置坐下,厚实的坐垫立刻赢得了她们舒心的赞叹,陆仁麻利地端上三杯刚煮好的、香气西溢的咖啡,又奉上用小碟子装着的能量饼干。
“嗯!这味道,地道!”戴老花镜的婆婆抿了一口,点头赞许。
“地方收拾得真干净,坐着也舒坦。”另一位婆婆摸着柔软的坐垫,环顾西周的绿植和窗外风景。
“小伙子,你这饼干是自己烤的?”花子婆婆尝了一块,问道。
“是,自己瞎琢磨的。”陆仁连忙应道。
“实在!比镇上糕点房卖的那些虚头巴脑的强!”婆婆们一致好评。
小小的店铺里,第一次充满了人气和交谈声,婆婆们慢悠悠地喝着咖啡,吃着饼干,聊着镇上东家长西家短,谁家的宝可梦下了蛋,谁家后院的树果树今年结的果子特别甜。
温暖的阳光透过大玻璃窗洒进来,咖啡的醇香和老人温和的絮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令人心安的背景音。
陆仁站在吧台后,一边清洗着杯子,一边听着这温馨的“白噪音”,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这种感觉,似乎……比预想中的冷清要好上那么一点点?
就在婆婆们准备结账离开时,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欢快的“哒哒”声。
旺财拖着那条还不太利索的后腿,一瘸一拐却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门口吗、,它似乎己经完全适应了“门卫”的角色,没有贸然闯入,只是蹲坐在门槛外的阳光下,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店里的新客人,小尾巴友好地摇啊摇。
“哎哟!这小卡蒂狗!”戴老花镜的婆婆一眼就认出了旺财,“这不是前些天在垃圾堆那边翻东西,可怜见的小东西吗?”
“可不是嘛!”花子婆婆笑着接口,“瞧瞧现在,精神多了!皮毛看着也……咦?”她仔细看了看,惊讶道,“这毛色……是不是亮了不少?”
婆婆们闻言,都凑近了仔细瞧。
只见旺财身上那些原本脏污打绺、黯淡无光的毛发,虽然还残留着结块的泥印和尚未完全脱落的血痂,但露出来的毛发根部,竟然透出一种健康的光泽。
尤其是它颈部和背脊的毛发,在阳光下隐隐泛着一种温润的、如同上等绸缎般的橙红色光晕,与之前那副枯槁破败的样子判若两狗。
它那条受伤的后腿,虽然走路还有些不稳,但明显有力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拖在地上,整个狗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神明亮清澈,充满了好奇和活力,带着一种被精心照料后的、近乎神气的自信。
“啧啧啧,小伙子,你可真会培养宝可梦!”婆婆们啧啧称奇,看向陆仁的目光充满了赞赏,“这才几天功夫,要不是这小家伙的身上还有伤口,我还以为是换了只精灵!”
“是啊,昨天看着还蔫蔫的,今天就活蹦乱跳了!这精气神,旺得很!”
“瞧这毛色亮的,跟擦了油似的!”
“我看啊,这小家伙跟了你是它的福气!以后准是个看家护院的好帮手!”
婆婆们你一言我一语,把旺财夸得如同脱胎换骨的神犬,把陆仁夸成了妙手回春的驯养大师。
陆仁被夸得有点懵,看着门口那个沐浴在阳光里、皮毛隐隐发光、尾巴摇得正欢的小家伙,心里犯嘀咕:不就是喂了几顿粥和糊糊吗?文柚果粉的效果这么好?还是这狗崽子本身恢复力惊人?
旺财似乎听懂了夸奖,更加得意了,它“呜汪”欢叫一声,挺起小胸脯,昂着头,努力展示着自己“焕然一新”的风采,那模样,活脱脱一个等着加冕的小功臣。
“这小东西,真是可爱啊!”婆婆们被逗乐了,笑声在小店里回荡。
婆婆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临走时还特意摸了摸旺财的脑袋,夸它“有灵性”,旺财享受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从这天起,“悠闲时光”的清晨和午后,渐渐不再冷清。
花子婆婆和她的老姐妹们成了常客,她们的口碑如同最有效的广告,很快,陆陆续续又有一些镇上的老人被吸引过来。
有的是好奇花子口中的“舒服小店”和“香浓咖啡”,有的则是听说了门口那只“被店主养得油光水亮、通人性”的小卡蒂狗的传闻,特意过来瞧瞧新鲜。
小店虽然依旧谈不上热闹,但每天总能有三五桌客人,大多是像花子婆婆这样的老人,点上一杯最便宜的咖啡或花果茶,配上几块能量饼干,就能坐上一个上午或下午,聊天、看报、打毛线,或者只是安静地晒着太阳打盹。
陆仁也从最初的慌乱无措,渐渐适应了这种“慢节奏”的忙碌,他依旧抠门,严格控制成本,但服务态度却无可挑剔——续杯热水及时,笑容温和,从不催促客人离开。
因为他发现,这些老人带来的,不仅仅是那微薄的营业额,更是一种安稳的、充满烟火气的氛围,填补了小店原本过分的空旷和寂静。
而旺财,则成了“悠闲时光”当之无愧的“门面担当”。
它似乎天生懂得如何“营业”。
每天清晨,当陆仁打开店门,旺财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门口,皮毛在晨光中闪闪发亮(陆仁后来才发现,这家伙极其爱干净,一有空就舔毛梳理),精神抖擞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它会友好地对每一位进店的客人摇尾巴,发出短促而热情的“呜汪”声,像是在打招呼。
当客人们坐在窗边闲聊时,旺财就安静地趴在门口的阳光里,或者店门外的篱笆旁,半眯着眼睛打盹,毛茸茸的耳朵却机警地竖着,偶尔甩动一下驱赶飞虫。
它身上那种健康、干净、被照料得很好的气息,以及那种与小镇慢节奏完美契合的悠闲姿态,本身就成了小店最好的招牌。
“看,那就是‘悠闲时光’的旺财!真精神!”
“听说陆老板可会照顾宝可梦了,你看旺财那毛色,啧啧……”
“小家伙可有聪明了,见人就摇尾巴,看着就喜庆!”
“有它在门口趴着,感觉那店都多了几分生气!”
路过的镇民,尤其是带着孩子的妇人,总会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旺财两眼,议论几句,旺财的存在,无形中为位置偏僻的“悠闲时光”增加了许多曝光度和亲和力。
陆仁看着门口那个沐浴在赞誉中的、越来越神气活现的小毛团,再看看店里那几位慢悠悠喝着茶、聊着天的老人,又低头看看记账本上虽然增长缓慢但总算不再为零的数字。
他靠在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啧,”他喝了一口水,看着旺财蓬松的、在阳光下泛着健康光泽的尾巴尖,低声嘀咕,“赖着就赖着吧……就当……多个招财的吉祥物?”
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店里的气氛安宁祥和。
养老小店的齿轮,似乎终于被那只意外闯入的、名叫旺财的小宝可梦,轻轻地推动着,开始缓慢而平稳地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