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司那边可有回报?”
他语气不疾不徐,仿佛不过随口问问今日茶水的温度。
云风上前一步,低声回道:“属下昨夜己问过,三日前药市之事,他们盯了一个人,是个着书生衣袍的男子,在京南药铺打探少见药材。”
“有动作?”
萧执并未抬头,只轻轻合上手中密函,声音如常,似无波澜。
“初步判断不是医者,行事谨慎,未露马脚。但……当日那人主动引出一段旧太医院的说辞,说错了人名,北镇司的人便未再追。”
云风微顿,“事后复查才知,那人所说‘林老’,早在六年前就病殁。”
萧执眉心轻挑,终于抬眸,目光落在他身上,眸光静得像冰。
“说错人名,却能令北镇司收队。”他慢声道,唇角浮现一丝冷淡的弧度,“还真是不能小瞧这人。”
云风神色微敛,低声补充:“属下查过那人行迹,离开药铺后穿小巷而出,绕行三坊,不走主街,只留一张账单在柜上做掩,伪作未结账失误。”
萧执轻哂:“账单?”
他缓缓站起,背手踱步至窗前,淡声道:“他不只是掩人耳目,而是在‘借我之眼’,看我查谁。”
云风略显迟疑:“王爷的意思是……他故意放给咱们?”
“不错。”萧执的声音落下,却无丝毫波澜,“这人既知北镇司查药,便故布疑阵,引我以为目标另有所指。”
“属下失察。”云风俯身请罪。
“不是你的错。”萧执嗤笑一声,“他太清楚北镇司的节奏与判断方式,能从容应对、精准出错……他不该是寻常人。”
他回身落座,指尖轻敲桌面,幽光映在他冷静而锋利的脸上,话音缓缓落下:
“从他守口如瓶的手法来看,他不是来买药,是来替人取药。”
云风心头一震,下意识道:“沈姑娘?”
萧执冷哂:“她若真有胆亲自买药,北镇司早把人抓来见我了。”
他慢慢将话锋一转,像是突然玩味地低语:“她藏得倒深……”
他拈起几案上的药方残页,漫不经心地折成细条,话却字字生寒:
“再翻三年前太医院出卷之人,再查沈家女眷名下曾接触过的药材流通户,尤其是——那个褚家的旧门人。”
“属下这就安排。”云风领命,脚步微快,却又被萧执唤住。
“等等。”
萧执倚回座榻,语气却轻缓下来,像是在盘一局棋,“那人……不必查得太急。”
“王爷?”云风不解。
“他能护她一次,自不会只护一次。”他眼底寒光一闪,“沈清棠那日求我太医院一事时,虽言借势,却未说靠谁。”
“现在,我知道了。”
云风尚未出口,萧执便低低笑了:“他想隐?那就让他以为,自己藏得好极了。”
他看着掌心那枚被折起的药方纸,轻轻一掷,坠入香炉。
灰飞烟灭的同时,他目光转向窗外遥遥太医院方向,低声自语:
“小狐狸你身后,终究不止你一个。那可让他藏好了。”
他缓缓收回视线,心中己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