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邃的地下密室,墙壁上剥落的墙皮是岁月刻下的斑驳泪痕。锈迹斑斑的铁床,在昏黄摇曳的应急灯下,投下扭曲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混合着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
景年和阿姊静静地坐在铁床上,一个蜷缩在床头,一个僵坐在床尾,两人都没有发出声音,唯有彼此沉重的呼吸声,在这狭小而压抑的空间里回荡。
这里曾是他们满心寄望的避难所,如今却成了困住他们的牢笼。地面早被无数残像占据,小镇成了它们肆虐的巢穴。城南的无音区不断有残像涌出,在废墟里疯狂翻找食物。哪怕躲在地下,也时常能听到残像嘶吼,恐怖至极。
景年和阿姊在地下密室己经躲藏了七天。这七天里,阿明和阿巳惨死的场景,不断在景年脑海中反复纠缠,每回忆一次,他的心就像被烈火炙烤,焦灼难耐。
“小景年,饿了没?”
阿姊率先打破沉默,她从盘古终端里取出一些干粮,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好在,他们早早就储备了大量粮食与清水。只要省着点吃,这些物资应该足够支撑他们熬过三个月。眼下,他们只需耐心等待夜归军的救援,届时便能逃离这暗无天日的困境。
景年缓缓地摇了摇头,对阿姊递来的食物视若无睹。家人与朋友皆丧命于残像之口,血腥惨烈的场景时刻缠绕着他。他不知自己在这绝境中还能坚持多久,说不定哪天,也会如他们一般,被残像无情地吞噬,消失在这残酷的世界里。
在这昏暗无光的密室里,他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渐渐熄灭,心中只剩下对这个该死世界的无尽绝望。
“阿姊,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吗?”
漫长的等待,让景年心中的恐惧不断放大。他不相信夜归军能够击退那些肆虐的残像,他觉得他们只能在这昏暗潮湿的地下室里,默默地等待死亡,无人来救援。
阿姊望着景年那充满绝望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但她从未放弃过求生的希望。她缓缓抬起头,轻声安慰道:
“小景年,不要放弃求生的信念。我们正深陷于黑暗的泥沼之中,这是命运的考验,它试图将我们的意志一点点消磨殆尽。
但你要记住,希望是人性中最坚韧的力量。只要你的内心始终怀揣着希望,它便会化作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在黑暗中为我们指引方向,让我们在迷茫中找到出路,在困境中寻得生机。”
景年静静地聆听阿姊饱含激励的言辞,内心却平静得似古井无波。他知晓其中道理,深知于绝境之中,放弃乃是大忌,唯有坚守希望方有一线生机。可他也清醒地认识到,纵使心怀希望,也难以改变残酷的现实。
抬眸间,景年望见阿姊的脸上强撑起一抹笑意,带着破碎的温柔勉励着他。阿姊小脸上浅浅的月弯似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却又故作坚挺,景年心中一阵刺痛,满是自责。他忙将心底满溢的失落敛藏,无论如何,绝不能再让阿姊为自己操心。
景年接过阿姊手中的食物,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不管是满怀希望地等待,还是绝望地苟活,都要先把身体照顾好,只有健康的身体才能面对以后的危机。
阿姊瞧见景年恢复如常,心底涌起一股暖意,肩头的担子也仿佛轻了几分。
“哈啾~”
景年突然打了个寒颤,他赶忙抓过那张单薄的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可那股寒意却好似有生命一般,透过被子和衣物,首往景年的骨头缝里钻,让他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口中不断呼出白气。
阿姊见此情景,柳眉微微皱起。眼下正值秋季,按理说不该如此寒冷。待她看到原本潮湿的墙面此刻己结了一层冰霜,这才恍然大悟,地面之上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才导致温度急剧下降。
阿姊懊恼地摇摇头,她疏忽大意,没考虑到气候的变化,未曾提前准备御寒棉袄。她自身有离火护体,不惧严寒,可景年却难以承受这般低温。
阿姊急忙起身,快速来到景年身边。她轻轻掀开景年的被子,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再用被子把两人裹得密不透风。暖烘烘的离火能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源源不断地传递给景年,让他渐渐暖和起来。
“对不起,阿姊,给你添麻烦了。”
景年颤抖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身上也逐渐有了温度。
“小景年,别自责啦,你可以多依赖阿姊一些,阿姊会保护你的。”
阿姊将怀中有些瘦弱的身体搂得更紧,温柔的话语伴着离火的暖意,驱散着景年身上的寒冷。
“阿姊,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好呀,小景年想听什么?”
“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