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和阿姊在昏暗的地下室相互依偎,似在黑暗中彼此依存的孤舟,等待夜归军的救援。
时光悄然流转,两个月过去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刺骨的冰寒,好在,阿姊体内的离火能量自行逸散,将景年紧紧包裹,烘得他周身暖意融融。
“吼!”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打破了宁静,通往地面的铁门被一股蛮力剧烈撞击,残像发出令人胆寒的吼叫。
熟睡的阿姊被惊醒,心中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想来,地面上的人类,乃至万物生灵,皆己被残像无情吞噬。而她体内不断逸散的离火频率,恰似暗夜中的明灯,成了残像眼中最为醒目的猎物。
若地面上还有其他的生灵存活,她的离火频率或许还能隐匿于喧嚣之中,不被残像轻易察觉。但如今,若地面上的人类皆己消逝,那离火的频率能量,便成了最醒目的靶子。
阿姊悄然起身,她必须离开景年。她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丝声响。然而,即便她如此谨慎,还是惊醒了沉睡中的景年。
景年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擦了擦眼睛,带着满心的疑惑问道:
“阿姊,你要去哪?”
阿姊转过身,温柔地一笑,轻声嘱咐道:
“小景年,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去引开门外的残像。”
景年猛地睁开双眼,睡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铁门被狠狠撞破。
一个狰狞可怖的头颅探了进来,赤红的眼瞳如燃烧的火焰,死死地盯着铁床上的两人,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阿姊小手轻轻抬起,热熔共鸣能量瞬间在左掌凝聚。一颗炽热的火球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喷出,精准地轰向残像的头颅。残像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头颅被轰飞出去,鲜血西溅。
“吼!”
其余的残像听到动静,纷纷从远处狂奔而来,发出兴奋而又贪婪的咆哮。
“小景年,快躲起来,我去引开它们。”
阿姊迅速跳下铁床,猛地朝着铁门的方向冲去。
“阿姊,要走就一起走!”
景年快步跟上,眼神中满是坚定。
阿姊身形一顿,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那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景年点点头,继续朝着铁门冲去。就在他即将冲出地面的那一刻,忽然感觉后颈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小景年,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阿姊搀扶着即将倒地的景年,将他轻轻抱到铁床上,从腰间解下葫芦,仔细地绑在他的腰上。做完这些后,她不再犹豫,冲出地面,将铁门重新安上,并催动火焰炙烤,让铁门如生根一般死死地焊在门框上。
做完这一切,阿姊爆发全身的共鸣能量,离火瞬间席卷开来,周围的残像在炽热的火焰中被尽数蒸发,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吼!”
远处的残像见状,疯狂地朝她袭来,仿佛不将她彻底吞噬,便绝不甘休。
阿姊见成功吸引了残像的注意,迅速转身,朝着远处奔离。
……
不知过了多久,景年悠悠醒来。
意识回笼的刹那,他猛地一个激灵,从床上一跃而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铁门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踢向铁门。可铁门却纹丝不动,只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景年的额头冒出冷汗,心跳陡然加快,心中的担忧化为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颤抖着双手打开盘古终端,指尖在投影上飞速滑动,眼睛紧紧盯着投影,不放过任何一个信息。终于,他在众多物品中找到了爆破包,手指迅速点击,将炸药取出,并安置在铁门周围。布置好后,他飞似的躲到角落,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BOOM!”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声骤然响起,强大的冲击波让景年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他紧紧贴着墙壁,眼睛死死盯着铁门。铁门在爆炸的威力下,瞬间被炸飞出去,扬起一片尘土。
景年顾不上呛人的灰尘,快速冲到地面。刚一踏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扑面而来,脚下是一片被火焰肆虐过的焦黑土地。远处,白茫茫的雪地一眼望不到边,雪地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残像,它们像饥饿的蚁群,来回踱步,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
苍穹之上,昏暗阴云不断翻涌、扭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似是无数冤魂在云层中哀嚎挣扎。
骤然间,雨滴如淬毒的银针,裹挟着阴寒之气,从云层裂缝中疯狂倾泻而下,每一滴都带着蚀骨的寒意,打在身上如利刃割肤。
雪花似从九幽飘来的冥蝶,带着死亡的气息,在凛冽的寒风中胡乱飞舞。
冰雹则如天神掷下的巨石,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大地,每一声轰鸣都似是地狱的丧钟在敲响。
诡异的天气交杂,地面上的残像发出阵阵咆哮,如鬼哭狼嚎,显得恐怖异常。
景年见状,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但想到阿姊正身处危险之中,他的勇气不断涌上心头,将恐惧冲散。他伸手触摸黑土中残留的余温,显然阿姊离开没多久,现在追上去或许还能赶上她的脚步。
就在景年正愁眉苦脸,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赶的时候,残像群从西面八方朝他冲了过来。先前的爆鸣声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它们发现景年后,眼睛闪烁着贪婪的红光,张牙舞爪。
景年心中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他迅速从盘古终端里取出武器,那是一把锋利的迅刀。他紧紧握住刀柄,眼神变得坚定,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应付面前的残像。
“吼——”
就在此时,一声响彻寰宇的咆哮声从景年的身后传来,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让他浑身一震。
景年猛然间旋身而立,刹那间,一年前曾救过他的那头狻猊,再度映入眼帘。狻猊周身似被寒冰所萦绕,散发着凛冽的气息,洁白如雪的鬃毛,在猎猎狂风中肆意飘扬。远远望去,它恰似一尊威严不可侵犯的神兽,傲立于天地之间。
狻猊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来到景年身旁。它微微俯下庞大的身躯,朝着景年轻轻哈出一口温热的气息。温暖的气息似有魔力一般,缓缓驱散着景年心中地恐惧,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景年满脸惊愕,双眼瞪得像铜铃。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期待:
“大家伙,你是来救我的吗?”
狻猊巨大的头颅上下点了点,它的眼神灵动而深邃,透着一丝灵性。显然,它的灵智又精进了许多,己然能够听懂人类的话语。
景年心中一阵惊喜,他抱着一丝近乎执念的期待,目光急切地恳求道:
“你能带我去找阿姊吗?她身上总会逸散暖洋洋的频率,你能找到她吗?”
狻猊再次轻轻点头,它缓缓地将身体趴在地上,示意景年上来。
景年脸上瞬间绽放出兴奋的笑容,他一个敏捷的翻身,稳稳地跃上狻猊坚实的后背。他双手紧紧抓住狻猊的鬃毛,大声喊道:
“大块头,我们走,去救阿姊!”
“吼——”
狻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身形化作一抹凌厉的残影,转瞬间便将身后那些穷追不舍的残像远远甩开,沿着炽热的频率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