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蹲在阳台上，小心翼翼地给新买的花盆填土。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吹得她后颈发凉。
这是她在城南古玩市场淘到的宝贝，据说是民国时期的老物件。花盆通体呈现出一种奇特的青灰色，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最特别的是盆身上浮雕着一圈古怪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咒。
"这盆子可有年头了，"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说话时露出一口黄牙，"您看这釉色，这纹路，现在可烧不出这么好的东西了。"
林雪着花盆边缘，触手冰凉，仿佛能感受到岁月在上面留下的痕迹。盆底刻着几个模糊的字，她用手指描摹着笔画，依稀能辨认出"永昌"二字。
填好营养土，林雪把一株绿萝栽了进去。植物的根系很快适应了新环境，叶片一天天舒展开来，绿得发亮。可奇怪的是，这盆绿萝长得特别快，不到一个月就爬满了半个阳台，藤蔓甚至开始往客厅方向延伸。
那天深夜，林雪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声音是从阳台传来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她打开床头灯，发现绿萝的藤蔓不知何时己经爬进了卧室，叶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花盆里的土在动。
林雪屏住呼吸，看着泥土一点点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突然，一只苍白的手从土里伸了出来，手指细长，指甲发黑。她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那只手抓住了花盆边缘，紧接着是另一只手。泥土簌簌落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从花盆里爬了出来。那是个穿着民国时期学生装的少女，她的身体是半透明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终于......出来了......"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谢谢你......用你的阳气......滋养我......"
林雪想逃跑，却发现双脚像是生了根。少女飘到她面前，她能清楚地看到对方脖子上有一圈紫黑色的勒痕。
"你知道吗？"少女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哭腔，"这些花盆......是用我们的骨头烧制的......永昌窑......把我们这些女学生......骗去......"
她的身影突然扭曲起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林雪这才发现，阳台上的绿萝不知何时己经缠住了她的脚踝，藤蔓上开出了惨白的小花。
"不......不要......"少女挣扎着，声音里充满绝望，"我不想回去......"
但藤蔓越缠越紧，硬生生把她拖回了花盆里。最后一刻，林雪看到她绝望的眼神，听到她最后的低语：
"救救......其他姐妹......"
天亮后，林雪用锤子砸碎了那个花盆。在碎片中，她找到了一块发黄的骨头，上面还沾着暗褐色的血迹。而更让她心惊的是，盆底那个"永昌"的印记，分明是用人骨拼成的。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警方，但接待她的年轻警官只是敷衍地记录了几句。首到林雪在古玩市场蹲守了半个月，终于等到那个干瘦的摊主再次出现。
跟踪他来到城郊一处废弃的窑厂，林雪看到了一生难忘的景象：成堆的人骨被碾成粉末，掺入陶土；未烧制的花盆上，密密麻麻刻着死者的名字；而窑炉里，似乎还回荡着凄厉的哭喊声......
警方后来在窑厂地下挖出了二十多具年轻女性的遗骸，都是民国时期失踪的女学生。法医鉴定显示，她们生前都遭受过非人的折磨。而那个摊主，正是永昌窑主的后代。
现在林雪的阳台上再也没有养过花。但每到深夜，她总能听到花盆碎片在储物间里相互碰撞的声响，仿佛那些冤魂还在寻找着回家的路......
有时在梦中，她还会看见那个穿学生装的少女，站在一排排骨瓷花盆前，轻声数着："一、二、三......还有十七个姐妹等着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