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豪己经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
中元节的夜晚,街上空荡荡的,只有纸钱灰烬被夜风卷起,在空中盘旋。他摇摇晃晃地走在巷子里,手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那是他最后的赌本。
"妈的,今天手气真背……"他嘟囔着,踢飞脚边一个烧了一半的纸扎金元宝。
拐角处,一盏暗红色的灯笼幽幽亮着,照亮了半块褪色的招牌——"福满楼麻将馆"。
阿豪愣了一下,他记得这家麻将馆早就关门了,五年前一场大火,听说烧死了人……可今晚,它竟然亮着灯。
"管他呢,说不定是新开的。"他啐了一口,推门而入。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某种说不清的腥气。昏黄的灯光下,一张老旧的麻将桌摆在正中央,三个人己经坐在那里,似乎在等他。
"三缺一,就等你了。"坐在东边的中年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阿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踉跄着走到空位上坐下,手指刚碰到麻将桌边缘,就猛地缩了回来——那桌子冰凉刺骨,像是刚从冰窖里搬出来的。
"今天中元节,你们怎么还出来打牌?"阿豪一边洗牌,一边随口问道。
对面的老太太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珠首勾勾地盯着他,嘴角缓缓咧开:"打牌还分什么日子?"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听得阿豪浑身发毛。
酒意瞬间醒了一半。
他这才注意到,麻将馆里安静得可怕,连外面的虫鸣声都听不见。桌上的麻将牌泛着诡异的青色,摸上去又湿又滑,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碰。"下家的年轻女人突然开口。
阿豪转头看去,只见她的手指细长苍白,指甲泛着青黑色,像是腐烂的尸斑。更让他心惊的是,她面前的筹码堆得很高,全是些老式的铜钱,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锈迹。
牌局进行得很慢,阿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每次他看向其他三人时,他们的动作都很自然,可当他低头看牌时,余光里却总能看到他们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
"胡了。"老太太突然推倒面前的牌,露出一口发黑的牙齿。
阿豪凑近一看,顿时头皮发麻——**那副牌里竟然混着几张冥币!**
"继续继续。"中年男人开始洗牌,他的手腕翻转时发出"咔咔"的响声,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阿豪这才发现,那人的手腕软绵绵地耷拉着,像是被烧断了一样。
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流下来,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桌上的麻将牌不知何时变成了惨白色,上面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年轻女人突然凑近他,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输光了筹码,可是要拿命来抵的哦。"
阿豪的脑子"嗡"的一声,终于想起来了——
这家麻将馆早在五年前就关门了,因为一场大火,烧死了三个人——一个中年男人,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年轻女人。
"你们……你们是……"阿豪的声音发抖。
老太太阴森森地笑了:"小伙子,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
中年男人缓缓站起身,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斜着,像是被烧断的房梁砸断了颈椎:"我们等了五年,终于等到一个替死鬼。"
阿豪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要跑,却发现身后的门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下西面焦黑的墙壁。
"想走?"年轻女人咯咯笑着,指甲突然变长,像刀片一样划过桌面,"先把债还清吧。"
阿豪低头一看,自己面前的筹码早己输光,而桌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泛黄的借条,上面用血写着——
"今欠福满楼麻将馆一条命,中元节偿还。"
"不……不可能!"阿豪疯狂摇头,"我没签过这种东西!"
老太太阴冷地笑着:"你当然没签,但五年前,有人替你签了。"
阿豪一愣,随即想起——五年前,他父亲就是在这家麻将馆里失踪的。
"原来如此……"他惨笑一声,"你们想要我的命?"
"不,"中年男人摇头,"我们要你赌最后一把。"
"赌什么?"
"赌你的命。"年轻女人舔了舔嘴唇,"赢了,你走;输了,就永远留在这里陪我们。"
阿豪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摸向麻将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