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低声喝问,顺手摸起根苞米棒子。脚步声顿了顿,接着传来李翠花的嘟囔声:“死耗子,敢偷俺家苞米?明儿架夹子夹你!”灯笼光透过草帘子,照出大婶肥大的棉袄影子,在囤子上晃成个圆饼。
叶惊鸿松了口气,刚要回屋,突然听见囤子里“哗啦”响——冻柿子被扒拉开,刀刃反光映在草帘子上,划出半道弧线。他心里暗骂,这大婶哪儿是防老鼠,分明是盯着粮囤里的刀呢!
天快亮时,叶惊鸿梦见粮囤里爬出无数把柳叶刀,刀刃上都系着红绳,像串糖葫芦。他猛地惊醒,发现血玉正在怀里发烫,烧得胸口起了层红印子,形状竟跟刀鞘上的“五”字记号一模一样。
“不对劲。”他翻身下炕,悄悄掀米囤的草帘子——刀刃不见了,暗格里只剩半块冻柿子,上面咬着牙印子,分明是李翠花的锯齿状门牙印。囤子角落撒着些烟灰,是“大生产”牌香烟的,跟山神庙杀手留下的烟屁股一个味儿。
他蹲下身,扒开最底层的苞米,竟发现囤底有块活动的木板,掀开后露出个土洞,洞里堆着几样东西:半张泛黄的地图,跟他师父留下的一模一样;还有个铁皮盒,里头装着碎玉碴子,和他怀里的血玉纹路能对上。
“李翠花……”叶惊鸿手发颤,地图上用红笔圈着“黑水潭金矿洞”,正是红痣男提到的血祭地点。更要命的是,铁皮盒底下压着张照片,年轻的李翠花旁边站着个戴斗笠的男人,手腕上有道三指宽的疤痕——跟影煞门杀手头子的一模一样。
鸡叫头遍时,叶惊鸿听见东屋有动静,李翠花正跟谁小声说话:“放心,刀在粮囤里,明儿晌午就带他去黑水潭。”对方嗓音沙哑,带着关东腔却混着南边尾音:“办利索点,五爷等着用血玉合璧呢。”
他贴着囤子墙根儿,透过草帘子缝隙看见,村医李富贵正往棉袄里塞柳叶刀,刀把上的红绳正是他刚系的死结。李翠花手里攥着他的血玉,玉坠子在晨光里泛着红,像滴不干的血。
“原来早就盯上了。”叶惊鸿往后退,脚底下踩着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大婶白天砍冻豆腐的刀刃,不知何时被人掰成了两截,断口处整整齐齐,分明是用另一把柳叶刀砍的。
粮囤顶上的“草帽”突然被风吹歪,露出个斗笠形状的阴影。叶惊鸿摸了摸空荡的腰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雪地被车轮碾出“咯吱咯吱”的响,像极了十年前那个冬夜,影煞门杀手闯进巷子时的脚步声。
关东屯子的邮筒子立在村口老槐树下,铁片子早被风雪啃出锈窟窿,像个缺了门牙的老汉。叶惊鸿蹲在墙根儿啃冻馒头,瞅见个戴狗皮帽子的汉子往邮筒里塞了封信——那帽子洗得泛白,帽耳子耷拉着,遮住半张脸,可手腕子上三道疤瘌,跟影煞门杀手的“三刀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