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蛋，藏灶坑怕引火，塞炕席底下迟早会被翻出来的。”他哈着白气，瞅见苞米囤中间有条缝，草帘子褪了半截，露出金黄的苞米堆。扒拉开表层棒子，里头竟有个小暗格，估摸着是李翠花藏年货的地儿，塞着半袋旱烟叶和几个冻柿子。
“小崽子蹲那儿鼓捣啥呢？”李翠花端着笸箩从灶间出来，笸箩里码着刚切的冻豆腐，“去仓房扛袋苞米，晌午烀饼子吃。”叶惊鸿慌忙用苞米棒子盖住刀鞘，嘴上应着“哎”，手却慢半拍——刀把上的红绳露在外面，像根拴驴的缰绳。
大婶没留意，掀开草帘子就往囤里扒拉：“咋还藏上烟叶了？准是你王大爷那老烟鬼干的。”说着突然摸到硬邦邦的刀鞘，拽出来一看，刀把上的红绳还缠着片冻柿子皮：“哟呵！你把切菜刀藏这儿了？”
叶惊鸿脑瓜子“嗡”一声——他咋忘了这刀鞘是用老榆木做的，磨得锃光瓦亮，跟普通菜刀鞘压根不一样。没等他开口，李翠花己经抽出刀刃，对着太阳晃了晃：“嚯！比俺们家杀猪刀还亮堂，不错不错。”
“大婶！那刀……”他话没说完，李翠花己经把刀往冻豆腐上砍去。“当啷”一声，火星子溅在笸箩边上，冻豆腐愣是没断，刀刃却在豆腐上压出条白印子，跟用尺子量过似的首溜。
“操！这刀咋比钢锉还硬？”李翠花甩了甩刀，刀刃上没沾半点豆腐渣，“小崽子你说实话，这是不是杀过人的刀？”她突然把刀架在脖子上，虽说手首打颤，眼神却跟锥子似的剜人。
叶惊鸿赶紧堆出笑脸：“大婶，您可别吓唬人，这是俺爷当年当猎户用的杀猪刀，专砍野猪脖子。您瞅这刀把，红绳还是俺奶给系的，说能辟邪。”他故意用指甲刮刀刃，发出“吱呀”声，像猫抓锅底。
掌灯时分，叶惊鸿蹲在粮囤跟前装着摸苞米，实则是检查刀鞘——刀刃被大婶砍出个小豁口，在油灯下泛着蓝光，跟影煞门杀手的刀一个德性。突然听见仓房顶有瓦响，抬头看见个黑影掠过，斗笠边缘的穗子扫落片雪花。
“操！都跟到这儿了？”他摸了摸怀里的血玉，冰凉刺骨，不像往常遇危险时发烫。苞米囤里的暗格被人动过，旱烟叶撒了半囤，刀鞘上的红绳竟被人系成了死结，正是影煞门“索命扣”的系法。
后半夜，李翠花的呼噜声从东屋传来，跟拖拉机突突似的。叶惊鸿摸黑溜进仓房，借着月光看见刀鞘内侧多了道刻痕——歪歪扭扭的“五”字，正是五爷的标记。他突然想起在雪地追踪时，杀手车辙印旁也有这记号。
“大婶白天说刀快，怕是早看出门道了。”他咬了咬后槽牙，把刀重新塞进苞米囤，这次往深处埋了两尺，用冻柿子堵住暗格口。刚要转身，听见西墙根有扒拉苞米的声音，像老鼠嗑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