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盯了三天,可算露头了。”他抹了把嘴角的馒头渣,等汉子走远,踩着积雪凑近邮筒。信封上没写地址,只歪歪扭扭画着个斗笠图案,邮票贴得斜棱八叉,胶水冻成冰碴子,透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乎劲儿。
回到李翠花家西屋,叶惊鸿把信封凑到油灯底下照——信纸薄得透光,上头啥字没有,却有股子淡淡的醋味儿,混着铁锈味,像陈年血渍泡在醋缸里。他想起师父说过的“显影术”,当年在乱葬岗躲避追杀时,曾用醋水在树皮上写过求救信。
“大婶,借点醋。”他掀开东屋门帘,李翠花正就着酸菜汤啃饼子,酸气扑得人打嚏喷。“要醋干啥?”大婶递过醋瓶子,瓶口挂着冰碴子,“难不成你要蘸馒头吃?”叶惊鸿没搭话,揣着醋瓶子就往回跑,棉袄襟上蹭了片油渍,跟血点子似的。
炕桌上的火盆烧得通红,叶惊鸿把信纸铺在破瓷碗上,用手指蘸着醋水往上抹。起初没啥动静,首到他把碗凑近火盆,黄纸突然泛起青黑色纹路,像蛇蜕了层皮似的,慢慢显出字来:“血刃,三日内交出血玉,饶你全村性命——影煞门余孽。”
“血刃”是他当年在黑道上的外号,知道的人没几个。叶惊鸿盯着“影煞门余孽”几个字,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这是反咬一口,想把他打成门派叛徒,好名正言顺血洗屯子。信末还画着个断了刃的柳叶刀,跟他师父临终前刻在地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咣当”,村医李富贵的药箱撞在门框上。叶惊鸿慌忙把信纸塞进火盆,火星子“噼啪”溅在鞋帮子上,烧出几个焦窟窿。李富贵盯着他鞋上的灰,推了推眼镜:“惊鸿啊,咋还烤起信纸来了?这大冷天的,跟灶坑较啥劲?”
他说话时,袖口露出半截红绳,跟影煞门杀手系刀的绳结分毫不差。叶惊鸿假装挠头,把话题岔开:“没啥,帮大婶烤烤受潮的苞米种子。大夫您来得正好,昨儿张大爷说腿疼,您去给瞧瞧?”
晌午头,李翠花端着大酱缸蹲在当院,突然压低声音:“惊鸿啊,今早起见村口来了辆黑吉普,车牌子糊着雪,瞅着不像正经车。”她往苞米囤那边努努嘴,囤子后头露出半截黑布料,跟雪地追踪时杀手穿的棉袄一个色儿。
叶惊鸿心里一沉,借着喂猪往村口溜达。雪地里新添了几串脚印,鞋底子印着三角钉,正是影煞门“踏雪无痕”的标记。更要命的是,老槐树上缠着道红布条,歪歪扭扭系成个“死结”——这是影煞门围杀前的信号。
回到西屋,叶惊鸿把信纸残片拼在炕上——虽说被火烤过,边缘却留着半行小字,用醋水写的,得对着月光才能看清:“五爷要借你的血开玉矿”。他摸了摸怀里的血玉,今儿个出奇地凉,像块浸过冰水的铁。
“合着不光影煞门,五爷也掺和进来了。”他咬开酒葫芦,高粱酒辣得嗓子冒烟。三年前在赌场见过五爷一面,那家伙手指上戴着血玉扳指,跟他怀里的玉坠子纹路相似,敢情早就在打血玉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