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面具折射着福尔马林池的幽光，沈砚之的勃朗宁手枪己上膛三秒——这是他与苏清璃约定的危险信号。流浪汉后背的微型装置突然爆出电弧，整座调车场的地下管道发出蒸汽机般的轰鸣。
"礼成！"面具人扬手甩出三枚铜钱，正嵌进尸体池边的龙纹凹槽。三十七具浮尸突然睁眼，溃烂的眼皮下嵌着纽扣大小的真空管，在暗夜里泛起猩红的光。
苏清璃的解剖刀脱手飞出，精准切断悬在梁上的煤油灯链。燃烧的灯油如瀑倾泻，在池面铺开金色火毯。张宇趁机抡起消防斧劈向电闸箱，飞溅的火星中，他瞥见斧柄刻着"江城水电局1934年制"的铭文——这是上周码头暴动时缴获的证物。
"当心尸毒！"马塞尔扯下白大褂蒙住口鼻，法式衬衫袖口翻出半截氰化物试纸。"催化器在膻中穴！"话音未落，三具活尸己扑到跟前，指缝间弹出的骨刺泛着靛蓝。
沈砚之闪身避过腐臭的利爪，子弹贯穿活尸胸口的真空管。腥臭的黏液喷溅在砖墙上，竟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他突然瞥见女尸脖颈的烙印——那残缺的龙尾纹路，分明与沈家祠堂的族徽如出一辙。
二楼栏杆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面具人正将流浪汉推入蒸汽管道，自己则借着钢索滑向调车场东侧的货运月台。沈砚之的子弹追着钢索迸出火星，却见对方突然扯开衣襟——脖颈处的十字刀疤在月光下狰狞如蜈蚣。
"沈家的小少爷，"变声器后的关西腔带着戏谑，"还记得法租界圣母院的火刑柱吗？"这句话让沈砚之瞳孔骤缩。十年前那个圣诞夜，绑在火刑柱上的不是异端，而是七个被割去舌头的码头苦力。
苏清璃突然拽着他扑向立柱。蒸汽管道在他们头顶爆裂，滚烫的白雾中，张宇的警棍正卡在活尸的肋骨间。"沈哥！这里有密道！"他的喊声混着金属摩擦的锐响，警服后背被撕开三道血痕。
密道石阶长满青苔，墙砖缝里渗出带着铁锈味的地下水。马塞尔的煤油灯照见壁上刻痕——用指甲反复抓挠的"正"字，最新一道还沾着黑血。转过第三个弯道时，苏清璃突然蹲下，银质发簪挑起点荧光绿粉末："是陈雪说过的实验室的标记！"
暗门轰然洞开，眼前景象让众人僵立当场：三百平米的地下仓库里，整齐排列着五十个玻璃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浸泡着赤身的实验体，皮肤布满鳞状凸起，后颈插着三根真空管。最中央的舱体赫然标注"沈修文-1933.7.15"——这是沈砚之在灭门案中"死去"的弟弟。
"这才是真正的九龙鼎。"面具人的声音从通风管传来，带着机械摩擦的杂音，"用至亲血脉做药引，方能唤醒..."突然响起的爆炸声截断话语，气浪掀翻了三个培养舱。沈砚之在玻璃碎片雨中扑向控制台，却只抓到半截焦黑的电线。
当消防队的探照灯刺破调车场的阴霾时，沈砚之正站在月台边缘。掌心攥着的真空管残片上，沾着星点蓝血——这绝非人类该有的颜色。江面传来汽笛长鸣，一艘挂着葡萄牙国旗的货轮正驶向出海口，桅杆上隐约可见青铜面具的反光。
"沈探长！"张宇举着从密道找到的铁皮箱跑来，箱盖上烙着德文"绝密"。苏清璃用发簪撬开锈锁，泛黄的实验记录第一页写着：《关于类人体与激活剂融合实验的阶段性报告（江城站1935-1936）》。
马塞尔突然夺过记录册，法式袖扣在月光下发抖："上帝啊...这是国际联盟明令禁止的..."他的手指停在某张解剖图标注上——心脏位置画着双龙戏珠纹，正是沈家祖传玉佩的图案。
远处教堂敲响凌晨三点的钟声，惊起满城乌鸦。沈砚之望着江心渐远的货轮，忽然想起乞丐临终的呓语："...龙王爷要收三牲祭品..."他摸向腰间枪套，那里藏着从培养舱取出的半枚玉珏——与十年前母亲临终塞给他的一模一样。
